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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人皇(2 / 2)

接着这些人便意犹未尽的离去了!

堂内遂只剩下代碧萝与宋双喜,秋葵还捧着那红豆糕,一时没摸清他到底要吃还是不吃,是宋双喜古灵精怪的从地上爬起来拿过红豆糕,又给广目送上去,劝道:“仙主,神女姐姐手受伤了,这几日可谓是心力交瘁,还能特意给您做糕点实在用心良苦,您就赏脸尝尝吧!”

广目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去,两下打开外面裹着的油纸,不禁眉头一皱,嫌弃声说:“都给你压扁了,极为难看!”

秋葵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解释道:“方才来的路上折腾那么久,还能分辨得出是糕饼就实属不易了,要不……我回去再给你做?”

原以为广目是不会吃了,抬眼时发现人家已拿起来咬了一口,并评道:“太甜!腻!”

“红豆糕本就甜嘛!”

瞧他吃了一半,极为享受,秋葵又按耐不住了,刚要出声问话,被广目的声音盖了过去。

“赵銮给你三日之期是为何?”

“是……”秋葵皱眉细思,按理说,若赵銮要毁了她的魂,随时都可以动手,但偏偏要给她三日之期,就是料到她一定会另寻法子来寻找。

“难道他是冲着你来的?”

广目冷笑一声,“本尊还未去找他,他倒是惦记起本尊来了!”

“那我现在该如何做?”秋葵问道。

“你当真是问本尊?”

“不然我问谁?”

“本尊之见早在你见到赵銮的第一日便恨明白,他身上有本尊的东西,本尊要拿回来,不过是因为你顾全这狗屁的江州大局以及你卫兄的忠义才缓上一缓,如何,此时终于知道你那套行不通了?”广目面上数不尽的嘲讽。

秋葵皱眉,还是她太过天真,总以为这世间诸事只要用心,便能一一化解过去,就像她极力去说服卫忠义与司马沿一样,最后的结果却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原来并非她以诚心,就能感动这世人,世人比鬼灵还更顽固得多。

“也许事与愿违,但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是这人心!”秋葵毫无悔意的说:“若是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如此选择。”

“即便他们要你死?恨不得你马上死?”

“我死若能换他们心安,在他们眼中便是值得的,而若我对此报以怨恨,我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广目拍手讽刺道:“好一个不与类聚,那你便活该被万箭穿心,被世人唾弃!”

“我不在乎!”秋葵昂头说:“我要赢得的,从来就不是世人的仰慕,我为走阴人,便要坚守走阴人的初心,坚守当初与他做下的承诺,若我为了那些虚化之物放弃最初的初心,那我这一路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当初就沉入那浩瀚青江,变成那万千沙石之中的其一便可!”

从前每每她与他争辩时,广目总是以最强烈的姿态反驳,但在刚才听到她说她宁愿变成江底的沙石时却沉默了!

他恨及了这道因姜无重而来的执念心魄,他曾试图改变她执念的同时,也深受这道执念的感染,好像从中找到了那份他从不曾拥有的初心。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会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在问,而是在这一刻才清楚。

秋葵说:“我害怕的从来就不是粉身碎骨,而是即便我粉身碎骨,也依旧改变什么。”

“真是个傻子——”广目笑了,笑得很无力,因为这一刻他终算明白,执念之心,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只有一个法子……”他目光望向那一直被他留在身边的莲花,若有所思的说:“只有一个法子才能改变你对他的心。”

秋葵不关心他还要试图如何去改变自己的心,她一心想要拿回自己的魂袋,急切的说:“请告诉我魂袋所在之处吧?”

广目起身,席地的水红色袍子在地板上擦出轻缓声音,他背对过去,“赵銮用你的魂袋要挟,不过是想引出本尊,也罢,本尊便屈尊降贵看他一眼。”

秋葵忙问道:“你是要杀了他吗?”

她有些担心,赵銮身上可是有‘觉’神魂,若是二人正面斗起来,那必是一场大战,到时恐怕殃及许多无辜百姓。

广目早猜到她的心思,冷声回答:“我与他迟早有一战,你担心再多也无济于事!”

“哦。”

秋葵心里揣测,那赵銮野心勃勃,但出生皇家如此也不足为奇,难就难在其身上的‘觉’神魂,若是广目能将‘觉’神魂收回去,应就消除了不小的隐患。

因为还有人在外面等着,秋葵与卫临渊也不好多耽误,既然广目答应了她,必定能完成,二人当夜便从十三城内出来,回去了卫王府等消息。

眼看着就快到除夕了,满城张灯结彩迎着新春。

这天日头刚落下去,又刮起了北风,赵太子的仪仗队穿街走向,一路上被沿途的百姓欢迎,因为他开心了,总往百姓堆里洒铜元,热闹一阵,还留下美名。

赵銮抱着他的白猫靠坐在车辇里,外头终于安静了,他用手捏了捏额头,原本安静的白猫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白猫竖立露出惊状。

赵太子倒是未有太大变化,像是早已清楚前头来了谁,他令道:“停车!”

马夫将车停下,他贴身侍卫德贵上前问道:“殿下这是要?”

“这此候着。”

说着,他抱着白猫下了地,地上的雪还堆着,会弄脏他的皮靴,这在先前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但今日的他一反常态,竟亲自下地走起来,仪仗队里其他伺候的奴才们都心生困惑,可因都畏忌着他的淫威无人敢多言一句。

赵銮往前走去,这整条街竟空无一人,那些好像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喵呜——”猫在他怀里低声叫了一声什么,似在提醒他。

“无碍无碍,该来的总会来的。”赵銮极其疼爱他的猫,竟反过来安慰它起来。

再往前走到了十子路口,那口子上有一颗百年老树,巨大的树根盘根错节的延伸在地面之中,而这之上的树干上,挂满了城中百姓祈福的心愿袋,每一个心愿袋上都系着一条红布,在这被白色覆盖的冬季中,如火红的红花绽放在枝干上。

树下站着一身穿水红色长袍的仙美男子,他背对着赵銮来的方向,抬头望着那满树的祈福袋。

只要他一睁看眼,便能看到那每一只祈福袋中所承载着的故事。

靠江海打鱼为生的渔夫出江后便再未回来,留下妻儿在家苦等,明知那夜江上不太平,渔夫永远回不来了,妻子任然将等待丈夫回来的期望写进祈福袋中,挂上树梢,城东卖豆浆的王阿婆一生为嫁,只为等年少时承诺功成名就后便回来娶她的少年郎,可她明明知道,那少年郎早在他乡娶了别家小姐为妻,甚至亲眼见过他带着妻小回乡探亲,可她还在祈福袋中写下他会回来的期盼,还有靠打柴为生的杨老汉早年丧子,后来捡到一弃儿,自己节衣缩食,悉心照顾弃儿长大,可此子却嫌他贫穷腌臜,成人后便远走他乡,再未回来,杨老汉晚年被病痛折磨,却也在这祈福袋中写下期盼那养子回家的福袋。

可悲的世人啊,广目闭上双目,那些有关世人悲鸣的声音依旧在他耳边回响。

赵銮此时已在广目身后不远处停步,轻声叹道:“世人传说,广目王无情无欲,却也被这世间的杂念所影响呢。”

广目将那些悲鸣声从自己耳边摒弃,睁开双眸时只剩冰冷,他微微转身,却不屑去看身后的赵銮,“不过是个机缘巧合下得到本尊神念的凡夫俗子,也企图窥探本尊之意?”

赵銮却并不因这轻蔑之言气恼,他指尖在怀里白猫软滑的白猫间反复抚摸,“若我只是生来便为凡夫,又如何能驾驭此道神魂?而你生来便是神,却也比我好不了哪儿去吧!”

广目转身,冷视着对方:“也许你有不凡的命格,可终究不是你之物,多想无益!”

“我要之物,从来便该是我的,我以为,这世间最懂我的,该是您广目王才是!”赵銮迈着步子围着广目身边缓缓移动,面带微笑提醒他:“你虽有广阔之目,是他的神魂觉醒,可你终究只是他的夙影,可是他却不及你有智慧,你早已洞悉这世间的不堪与污浊,你痛恨这善变的世人背弃于你,你从封印中出来,便是要夺回那本就属于你的一切,而我——生来便是帝王之命,这江山这黎民,本该就是我的,也唯有我才能觉察到你不凡的神志,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你心之所想吗?广目王!”

音落,赵銮怀里的猫已自行下地,跑到一旁低垂着头乖顺模样。

赵銮也从宽大的袖子内摸出何物,双手向广目呈上,他十分诚恳的说:“走阴人的魂袋奉上!”

广目轻瞄了一眼递上来的魂袋,并没有接过去,他冷笑道:“好个狡猾的赵氏太子,以为如此,本尊便不会收回你身上的觉之神魂了吗?”

“广目王法力无边,要将觉神魂收回易如反掌,赵銮并不贪心,有此神魂护身十载已是够用,只要得广目王相助,便可助我重回天都,我若为人皇,必定尊你为世间之圣,试想那时,世间之土,世上之人,何处不能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