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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不会的。”赤赪颇为委屈地垂下头, 几乎是撒娇般说到,“如今门派里长老们都不在,凌赋白陷入昏迷,没有人打得过我。”

  “那也不行。”碧玲一口回绝,“谁知道你想去干嘛,带你去了,岂不是引狼入室?”

  见她态度坚决, 赤赪面上黯淡下来。

  她不会知道, 他在这山下,到底等了有多久。

  从碧玲来到万星门那一日起,赤赪便一直守在山下, 偶尔他也会看见她因为什么任务匆匆出来,打上二两酒,又匆匆回去, 却一直都来不及搭上几句话。

  直到上次浔汨村远行, 他才有机会跟上, 谁知又被景弈渊的剑伤了,近几日感受到万星门的灵气消散了不少,他便知道许是出了什么事, 日日守在这竹林里。

  谁知等到的却是碧玲与景弈渊卿卿我我的身影,以及她即将要嫁给他的消息。

  不过没关系,赤赪火红的双瞳又重新亮了起来,他会一直等下去的,那兔崽子以后就算是能当上天子,也活不过数百年,而他却可以一直等,不信没办法等到她的心。

  “好了。”碧玲有些为难地揉揉额角,“更何况过不了多久我也离开这里,岂有再带外人进去的道理。”

  “那你何时离开?”赤赪心中窃喜,忙不迭问到。

  “不知。”碧玲摇头,“应是等过几日长老回来后便离开。”

  “那我在这里等你。”他眸中亮晶晶满是殷切,“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个人万一不安全怎么办,我陪着你。”

  碧玲哭笑不得,不知他是抽哪门子的疯:“你若是要报答我昔日的收留之恩,也不必如此细致入微,只要不再老是缠着我便是了。”

  赤赪此刻倒是极好地发扬了狐族魅惑人的功夫,紧盯住碧玲黑白分明的双瞳,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在山下等你,一定要来找我。”

  被他这一勾,碧玲神思恍惚,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是不自觉点了点头。

  片刻后又回过神了,瞪大了一双杏眼:“你方才在干什么?”

  说话间,竟忘了自己是站在竹梢之上,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啊”地叫了一声,往下坠入。

  赤赪忙紧跟着朝下飞去,鬓角的发丝随风飞起,从碧玲的角度看去,真是似妖似仙,像是从画卷中出来的一般,不过不是什么正经画卷便是了。

  腰间被一只大手揽住,二人稳稳落到地上,发丝甚至交缠在了一起。

  顾不得那么多,碧玲站稳后不禁后退一步,只好闷闷认栽道:“你在山下等着,我走的时候,自会来找你。”

  “好。”得到她的应允,赤赪总算是眉开眼笑,笑得像只偷着腥儿的猫儿,“那我等你。”

  碧玲整了整耳边凌乱的发丝,胡乱点点头,逃也似地上山去了。

  山上安静如常,所有弟子依旧在道场练剑,似乎没有长老和大师兄,他们依旧不会出什么差错。

  碧玲看了一圈,稍稍放心了些,又御剑绕到了凌赋白所在的住所,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推门而入。

  “师兄。”纵然知道他不会答应,碧玲还是忍不住想要喊上一声,每次推门的时候她都幻想着,或许凌赋白自己就醒了呢,说不定正在屋里拿着剑细细观看,眉梢眼角都是平时的清冷。

  只不过…一切并不如她所愿,凌赋白依旧安静躺在床上,一身白衣,乌发一丝不苟地在肩上铺散开,闭阖的双眼,紧抿的薄唇,都意味着他从未醒来过。

  往日与这位门派首徒在一起时,碧玲总是战战兢兢的,又怕又畏,怕的是他拆穿自己的身份,畏的是他的道法高强,随便一剑过去,剑气都能激起火石。

  可如今见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碧玲却是更怕。

  她敬畏凌赋白,不仅是因为他道法高强,更是因为他明知结果,却还要封印掉那龙妖,足见师兄冰冷的外表下内心的仁慈。

  只不过…碧玲往床前的凳子上一座,撑着额头打量凌赋白今日的气色,嘴里念念有词:“那么厉害,你倒是早些醒来呀,白白为整个门派牺牲成这样,连知都没有人知道。”

  方才她从道场上过是,那些练剑的小崽子们,一个比一个开心呢,浑然不知一切都被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师兄扛了下来。

  真是越想越气,碧玲嘟着腮帮子,快要气成河豚了。

  二长老推门进来看到这个场面,笑得胡子眉毛都皱到一起了:“他又看不见,你摆这幅模样给谁看。”

  “师傅。”听见好久不见的熟悉声音,碧玲高兴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怕扰到凌赋白,又降低了动静,“你可回来了。”

  “嗯。”二长老点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碧玲不禁鼻头一酸,想起自己快要离开了,哪里还会觉得辛苦。

  “好。”二长老将手探到凌赋白的鼻息之下,又替他把把脉,最后转身八卦起碧玲的事来了,“听说你要嫁人了?”

  “师傅!”碧玲方才的丁点儿伤感荡然无存,瞪大了眼嗔怪到。

  你大徒弟还躺在这儿呢,转身就来八卦小徒弟的事真的好吗。

  “唉…”二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凌赋白一眼,“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他这话说得碧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往凌赋白面上看去。

  干干净净,白皙如玉,没看见什么不对的东西呀。

  “罢了。”二长老对着她挥挥手,“你走吧,这里有我照顾。”

  “哦。”碧玲懵懂着点点头,又回头看了凌赋白一眼,想到此后或许再难见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她叹的气,似乎比过去数千年叹的气都还要多。

  二长老意味深长的眼神,师兄师姐的不舍,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凌赋白,死缠烂打的赤赪,夜里,当碧玲一闭上眼,这些人的画面便轮流在她脑海里出现,叫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推开了窗探望出去。

  长齐山高入云端,从她的角度仰头望去,一轮明月似乎伸手可得,月光周围的阴影徘徊来徘徊去,总是不能消散,一如碧玲心中的万端思绪。

  既然师傅回来了,明日就应当走了,细细算起来,这里的事事都值得留恋,却又并非那么值得,或许是因为她活得太久,比常人对一切的感知,都要迟钝些吧。

  “赤赪…赤赪…”残月依旧挂在天边,碧玲却打点好了一切,百无聊赖地在竹林里转着圈圈,呼唤赤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