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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2 / 2)


  顾翊徵接口道:“您有事别冲孩子。她们这一辈三个女孩儿,一个家破人亡、一个疯疯傻傻,这一个本来是救人的大夫却被教着杀人。”

  顾郁洲冰冷的眼珠子扫到顾翊徵的脸上:“谋杀兄长、残害晚辈,现在到想起来维护侄女,养你四十多年就数今天最有趣。”

  顾翊徵的眼珠子更红了:“二哥被害的时候您说话可没这么刻毒!当年不追究,现在也就从旧例了吧!”

  “然后呢?你们要怎么办?再杀了我?”顾郁洲话一出口,黑面护卫齐齐一肃,警惕地防备着顾翊徵,情势一触即发。

  顾翊徵切齿道:“我们还不是畜生!只想请您颐养天年。”

  顾郁洲微笑着问:“你要当家了?想怎么当呀?”

  顾清羽坚定地道:“分家分权。”

  他一直不说话,一出口便将顾郁洲激怒了:“混账!你们这是自寻死路!以你们俩的资质,一旦削弱自己就再无出头之日!一生心血,几代基业就要毁在你们的手里了!”

  顾清羽道:“我们知道自己驽钝并不奢求号令武林,我们只是不想一直戴着镣铐过活,想让大家都活得轻松一点。阿芷,给老爷子看看伤,一路奔波天气火热,伤口有些不好。”

  顾郁洲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以为的镣铐才能让整个家族、整个连天城存活!现在就剩你们接掌顾家了,你们居然生出蠢念头来!你教过你们,天地不仁!”

  白芷上前说:“动怒对伤口不好,让我看看您的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心可人有心,有的还是私心,然后告诉我这私心就是天地。我只好把天掀了。”

  顾郁洲声音沉沉的:“私心?”

  顾清羽道:“二哥一向恭顺,有一天因为大哥受伤就要他全家都死,池鱼之殃受到这个份上,这份恭顺不要也罢。”

  “哦,你们就是公心?削自己一刀只会引来豺狼!”顾郁洲由着白芷给他检查伤口,重新清创包扎,这一□□完才对她说:“把我桌上那本册子拿给他们,十天之内这上面的人不来吸血啃肉,我就把黑面护卫都吃了!”

  白芷看了看人高马大的黑面护卫们,从镇纸下拿了一张写着名字册子交给顾清羽,顾清羽展开看了一眼传给顾翊徵,两人都没说话。顾郁洲道:“我累了。”

  几人面面相觑,出了永安殿白芷说:“姑姑还在我那里,人已经不碍事了,您的伤……”

  顾清羽道:“小伤而已。”

  顾翊徵道:“还是去看看吧,司药那些人不如蓉蓉,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有意外了。这份名单我去核对,对这个咱们不是早有准备的吗?有了名单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白芷道:“我明天再过来看老爷子,他毕竟上了年纪了。”顾翊徵长叹一声,口气终于显出了颓丧:“老爷子是不会轻易泄气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在等着我们。好在祸根除了,只要他还不想断子绝孙大家就还是安全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的喜气,揣着名册就走了。

  白芷与顾清羽回了朱鸟阁,萧韶见顾清羽带伤而来也是吃惊:“小舅舅?您怎么了?”

  白芷道:“有我呢,你看好姑姑有事叫我。”拖着顾清羽进了后院,在自己卧房外的小书房里给他上药,一边细问营地发生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鸣镝”就是要弑父的,没想到顾清羽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引了官兵。官兵除了箭还动用了弩来清剿这一批“悍匪”。万箭齐发,何物不可破?事情还没完的时候顾郁洲就发现不对了,顾清羽只人护卫着他,根本没管顾熙宫。等到顾熙宫一家被杀完了,对面也发现杀错了。

  如果白芷当时在场的话,她会发现对面有一个人她是见过的,当时那个人带着个伙计,抱着让她脑仁疼的绸缎。这场清剿是策划好了的。

  白芷问道:“那些官军?”

  顾翊徵道:“有些镇边的将军手底会有一批人,专干劫掠商旅的勾当。只要给他们一点假消息,就能让这群贪婪的疯子杀过来了。”

  白芷明白了,对家也被耍了。

  裹好了伤,顾清羽道:“看样子还会乱一阵子,等分了家、清了隐患,你也能够自由了。叫顾蓉也好,叫白芷也罢,叫周南也行,过你想过的生活去吧。”说完,提剑跃出,一个翻身上拔,几下蹬上山壁回惊鸿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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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顾虞商的情况又好一点,萧韶纵知亲舅已死也不得不瞒着她。他疑心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但是顾郁洲还在,萧韶一个外姓人也无法去追究。

  白芷则提着药箱第一次踏进了顾郁洲的卧房,揭旧纱布的时候,顾郁洲说:“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你与他们都不一样,对于规矩你乐在其中,根本离不开它。”

  “我讨厌规矩,人是喜欢自由的。”

  顾郁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几时起、几时睡、吃多少、学多少、练多少,你不用别人去管自己就先规划一切。你说你讨厌规矩?你连自由都在规划之中。”

  白芷手上一顿,顾郁洲道:“怎么停了?”

  白芷慢慢卷着旧纱布:“那不一样。”又慢慢地给他换了药,动作比以往慢了不少,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叮嘱不要沾水。

  “即便我选错了一个有私心的人来招待规矩,你与有规矩的顾家是天生的合适,你最终会走回这条路上来的。不要等家败了、城毁了才想起来重建一个这样有规矩的地方。准备了仇人反扑就能保证自己人不死了吗?一旦出事,亲人子弟有死伤你拿什么交待?”

  白芷默默收拾药箱,顾郁洲似乎也是累了,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此后几天,顾郁洲的伤势渐渐好转,顾虞商也恢复了,连天城上下带孝,顾虞商几次见顾郁洲要说话,顾郁洲都只是:“这么大的城死人不是常有的事吗?”弄得顾虞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郁洲也不再跟白芷聊天,白芷就安静地给他换药,他最常做的就是静坐在窗前看书。

  连天城看似安静的局面在七天后被打破,当时白芷正在跟顾清羽说顾琳:“现在没有好办法……”

  陆英一路跑着过来,脸色很糟糕:“师父,白远死了。”

  白芷一怔:“哪个白远?”

  陆英道:“你认识的那个。杀人劫货,应该只是试探,白远是府里的人又不算连天城的弟子,拿来探路最好。动手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应该是被教唆的。”

  “谁?”白芷问道,“谁动的手?”

  “断头刀卞春。”

  白芷跟白远并不熟,白远是她在白府的时候被指派保护过她一段时间,既没有以命相救也不曾交心,她一共呆了不到俩月就出事了,此后两人再无联系。但是此时白远这个人、他的死又有了不同的意义。

  白芷回头看了一眼永安殿,问道:“卞春好像不在名册上?”

  陆英道:“他以前是个刽子手,拜在尚昆门下。”

  “尚昆在名册?”

  “对。你要干嘛?”

  “回去放药箱,还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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