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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节(2 / 2)


  祝缨道:“莫急莫急,我有一事相托。”

  二人没问事情便说:“请大人吩咐。”

  祝缨对她们说:“我这里有一个女学生,要请你们教导一下。”

  听了这个话,武相还罢,崔佳成心里有点打鼓。女学生,让她们教,那就是……律法?难道也要安排进大理?这就与崔佳成的安排冲突了。她的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女子能做的官就那么两个,崔佳成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将来能接手自己的位子的。

  自己做了官之后,她比别人更明白这其中的好处。眼下官职是没有世袭的,但是“家学”加持之下,她家比“外人”更有优势一点。祝缨要安排人,那她肯定是比不过的。她有点担心自家后辈。

  心思一闪而过,又觉得脖颈发烫:我怎么有这样的小人心思了?

  等祝青君一来,看清小姑娘的装束,崔佳成越发连脸颊都热了起来。祝青君的装束一看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夷人,再想祝缨的履历,那得是梧州的“獠人”呐!这人十有八、九,她得回南边去,跟自己人起不了什么冲突。

  可真是小人之心了。

  祝缨道:“这是青君,青君,这两位就是我给你请的师傅。”

  祝青君上前一拜,礼仪看着倒也不错。

  祝缨道:“她是奉家母之命来看我的,哪知一来就病了,不宜再奔波。这孩子闲着也是浪费了,正好她是个姑娘家,我就想到了你们。先学些东西,养好了身体再说。还请你们做她的老师,教导她律法、大理寺断案的一些门道。”

  崔佳成打破了习惯,抢着说:“小娘子一看就是聪慧之相,大人珠玉在前,教导不敢当,串讲一下条目也还使得。”

  武相看了她一眼,崔佳成也没注意,武相也说:“小娘子多学些东西总不是件坏事。只怕下官这些微末道行在大人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祝缨道:“一直没放下就比很多人强了。以往我倒还亲自查案、断案,后来落到我手上的案子就少啦。”

  当了刺史之后,她的更多精力必须放到民政上,倒是进山更多了。现在更是在鸿胪寺,忙的事与查案断案几乎没有联系了。

  几人一阵唏嘘。祝缨道:“你们要是答应了,咱们就将事情定下了?”

  二人飞快地答应了,虽然干的是狱丞的事,但也没断了研究律条。二人各有擅长,又因她们是轮流带班值宿,值完一轮夜班可以多休息一天,祝青君三天一次,到二人家里请教,其他时间就在祝府里完成老师给的功课。

  讲定之后祝缨又让捧出给二人准备好的钱帛当做束脩,二人要推辞,祝缨道:“这个不能不要。”

  武相比崔佳成大方一些:“如此,下官愧受了。”

  崔佳成也默默地接了,既无冲突,便决定好好教导。

  待武、崔二人离开之后,祝缨对祝青君说:“遇到功课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我再给你安排另一个老师。”

  祝青君道:“您已经给我花了很多钱了。”

  祝缨道:“那还是花得起。”

  “我一定好好学,那,还要学什么呢?”

  “她们两个都有官要做的,你岂不是太闲?尼师见过了吧?我再给你找个仵作。”老杨仵作没了,他儿子、徒弟可还都在。

  祝青君眼睛发亮:“我学!”

  “嗯。先把这些理顺,再找阿炼拿几本书来看。”

  “是。”

  很快祝炼也回来了,祝缨道:“林风来了。你们学里也该放假了,这个新年你们俩就做个伴儿出去玩吧。”

  祝炼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与府里那些人气味终究不太合。”

  祝缨一笑。

  林风换好了衣服,项乐把他带了过来。进来就拜:“义父!”

  祝缨道:“起来,我看看。”

  他又长高了些,在南方人里算高的,但是到了北方就不显眼了。祝缨在女人里算高的,他现在跟祝缨差不离。

  祝缨道:“以后你们就都住在家里了,要好好相处,可以打架、可以拌嘴,但哪儿说哪儿了,别存隔夜仇。家里的事不许往外混说。”

  三人都站好了答应。

  又过一会儿,巫星也回来了。

  祝缨道:“开饭吧。”

  …………

  继林风回来之后,祝缨一边让京兆的衙役们在京城里搜寻,一面暗中派人带着衣服将其他三路悄悄拦下。拦住了人之后,将外袍一换、斗篷一披、帽子一带,再往车里一塞,谁知道这是哪儿来的人?

  人换了衣服往家里一放,外人也分不清他们是不是祝府原有的仆人。过完年再动身南下,了无痕迹。祝缨回收了这三份奏本,打开检查了没有特别的内容,将这三份投到火盆里烧了,将林风的那一份奏本拿去给王云鹤交差。

  王云鹤已将张运叫过去仔仔细细问了一回,问到的事情与他猜得也差不多。梧州刺史并非贪暴之人,却是十分的“不合适”了。

  王云鹤也没放过张运,将他训斥了一番:“你是别加驾,遇到刺史办事不合时宜,为何不阻拦?”

  张运惨兮兮地回答:“下官驽钝,白长了一张嘴,辩不过他,他说的话都是引经据典。”

  “何为经典?经典落不到关爱百姓上,就是一串佶屈聱牙的破字!那么喜欢讲经典,做什么官?开个私塾哄傻子算了!”

  张运被数落得屁也不敢放一个,老实听训。

  王云鹤又很仔细地问他梧州的府库还剩多少积蓄,比祝缨离开的时候是多还是少,等等。问得张运直冒汗:“那是……少了一些。”

  “税呢?征得是多了还是少了?”

  “那是……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