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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第116节(1 / 2)





  学官搓着手,笑道:

  “您或许听过,乃是如今皇朝中生意做得最气派的女财神,长孙家春花老板。”

  “……”

  谈老太师蓦地止住了步子。

  学官以为他自矜身份,不愿与商贾同席授课,连忙解释:

  “如今孩子们的出路,无非两条,仕途和经济。仕途这条,您是贤能大德,但走得通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孩子,还是得走经济一条。年轻人不通实务,听一听实干的能人怎么做事,也是有裨益的。”

  谈老太师沉默了。良久,老人叹了口气:

  “你们如今教学生,满口都是仕途经济,‘诚明’、‘慎独’却都不讲了。”

  那学官以为得罪了他,惶惶然便要赔罪,又听老太师道:

  “老朽倒要听听,这位春花老板都讲些什么学问。”

  春花应邀到书院讲课,倒也不是第一回 了。一则长孙家产业也需要招募些有才能的读书人,二则,书院里的后生个个脑子灵主意大,将来的生意,还得在他们身上做,多听听他们的想法,于她也是极好的。

  她在读书治学上只是稀松,但讲些生意场上的逸闻趣事,抖几个嘴上机灵,后生们都听得十分起劲。快要收尾时,忽见一个形容肃穆庄重的耄耋老者从明堂底下行至前排。书院的学官见了他,都露出万分敬畏的神情,迅速让出个位置。

  春花不由得多看了那老者一眼,对方也不甚友好的盯视回来。这盯视并非出自恶意,而是自矜自清者高傲的审视。

  春花忽然产生了吊诡的熟悉感。

  某位大人刚认识她的时候,也经常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她心里微微发毛,转身喝茶的时候,低声问学官:

  “那位老先生是?”

  “啊,那位是谈老太师。您别看他穿着朴素,朝中大员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门生,他任过两朝帝师,是儒林中最德高望重的泰斗。今日也请了他授课的,您这儿讲完,下一个就到他。”

  “……”

  春花头皮一麻,额角密密地沁出汗来。

  于是再不敢插科打诨,规规矩矩地将事情说完。末了,偷眼去看谈老太师,但见他面无表情,喜怒不明。

  一席讲完,几个学子围上来,热烈地问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若在平常,春花当然有好耐性一一解释,此时却觉得是度日如年。

  而明堂之中,人潮渐渐散去,不多时,便走得只剩一半了。

  春花留意着外头的情形,不由得诧异,便问一个站在身旁的学子是何原因。

  “后头不是还有谈老太师的课么?”

  那学子低声道:“今日的课全凭自愿,大伙儿都是听说您要来,这才纷纷挤进来。谈老太师讲中庸,要人行大道,安天命,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早就过时了,谁还乐意听?”

  春花的心往下沉了一沉。

  世情如此,如谈老太师和谈东樵这样的人,今后会越来越少,而如谢庞那样的人,也许会越来越多。

  这并非她所愿。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台上。

  “诸位,请听我一言。”

  正嬉笑着打算离开的学子们顿住了。

  “诸位可听过,万应丹么?”

  学子们沸腾起来。近来京中涉及近千万两钱财的大案,谁会没听过?

  春花言简意赅地将谢庞如何设局,如何行骗,万应丹如何看似无害却能令人倾家荡产说了一遍。

  “我知道,今日诸位来听我授课,不是因为敬佩我的学识或品行,只因为听闻我逢着些运势,挣了份不小的家业。诸位喜欢听仕途经济,喜欢听事半而功倍的法门,不喜欢听那些修身齐家的大道理。”

  学子们被她说中了心思,各自脸红垂首。

  春花咳了一声:

  “但我想提醒各位,所谓钱财,不过是途中乘骑的车马。宝马香车固然好,但生平之大幸,并不在乘车还是行路,而在于所去的地方,是否心之所向。”

  “稍后,有位老大人,不辞年老辛苦,要为诸位讲一讲修身的道理。我读过的书不算多,但也很想和诸位一起,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诸位或许要问,一介商人,学《中庸》何用?”

  她低头,自嘲地一笑。

  “若不识中和之道,我和谢庞那样的妄人,又有何不同?”

  她行到谈老太师面前,恭恭敬敬地长拜下去。

  “请谈老师开坛。”

  谈老太师面色铁青地瞪着她,嘴唇翳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学子们低声交换着意见,不久,纷纷回到原位坐下,静等下一场开课。

  这一堂课,谈老太师讲得五味杂陈。

  一方面,这是他这几年来,头回觉得自己和年轻后生的距离不那么远。授课中眼神交互,唇舌交锋,都令老太师心怀酣畅,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