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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侧第277节(2 / 2)


  王乙魁这排行实在太喜庆,入营就与人干了一仗,头回老校的时候在乙组得了个头名,荣校尉看他没名字实在太不像话,就凑了个“乙魁”给他当名字。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因为他第一次考校的成绩,之后就一直留着王乙魁了。不止王乙魁,他哥、他妹家里也养不起,公孙佳也都收来养了,减轻了王家不少负担。

  到现在王乙魁都长大了,王家人丁兴旺但是依旧穷,因为地少。要到雍邑垦荒,他们二话没说就全家打着包袱过来了,并且一点想念京师的意思也没有。倒是王乙魁很感激荣校尉,把荣校尉当师傅伺候着,很愿意在京城陪他。

  公孙佳道:“那就走吧。”

  一路上十分辛苦,为了赶路,公孙佳走得比以往都快。虽然安车蒲轮享受着老年人的待遇,公孙佳依旧被颠得够呛。元铮将她放在膝上,以减少颠簸。天气又热,两人贴得太近又容易出汗。

  第一天在路上就遇到钟泰的信使,接上来每天都会收到京城送信的人。钟源、赵司翰、容逸、岷王、自家的公主舅母们、出了孝做了枢密副使的朱罴……

  最后一封是霍云蔚的信,解释了是两人酒后口角,已让周廷带着张元去登门道歉,并且赔了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公孙佳将信放在一边,对王乙魁道:“还有三十里,你回京打探,我进城的时候要听到最新的消息。”

  王乙魁飞马而去,在公孙佳当天傍晚抵达京城门外的时候,荣校尉亲自来迎,告诉公孙佳:“霍相公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斡旋,公主们初时没有告御状……”

  钟家一向比较识趣专看皇帝眼色,杀马的当晚钟家的公主们虽然震怒,但依然保持了克制。第二天,男人们上完了朝,周廷才知道外甥闯了祸,急急去找霍云蔚。霍云蔚虽然生气,仍然出面调解。大长公主看在他的面子上是要求道歉的。

  第三天,霍云蔚让周廷带着张元去道歉。张元就拧不过这个筋来,他认为“马上打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接下来就该是文臣秀士的主场。死犟了一阵儿,道歉也道得心不甘情不愿。

  公主们因为知道章熙的态度,且周廷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当场没有发作,不过由大长公主提出要求——张元马上滚!不许再当官了!

  章家女人的骄横也是出了名的,大长公主正是姓章的女人的代表。周廷当时答应了,手续却办得拖拖拉拉,现在传出的风声是,他打算让外甥去职,把张元塞进太学里读书。

  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让张元滚出京城,周廷又玩了这手花活,大长公主不乐意了,跑去宫里哭诉了,章熙的判决还没有出来。

  公孙佳挣扎着坐起来,说:“知道了,咱们进宫。”

  元铮扶住她,手掌触及她的腕子,担忧地沿着公孙佳的手腕往上摸,触手所及的肌肤皆是微凉。有些担心地问:“先回府休息一下吧,宫门快下钥了,明天早朝……”

  “不,就现在,要赶在陛下给下判决之前。”公孙佳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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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进了京城,此时快到关城门、坊门的时候了,街上有许多的行人都赶着回家、出城。即便如此,仍有人认出了公孙佳的车驾,驻足围观。杀了驸马的马,多大的事儿啊!钟家能咽下这口气?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热闹。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把公孙佳给招了来,哎哟,这热闹可就大喽!

  行人正在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时候,更大的热闹来了——穿着霍府号衣的两个人飞奔而来,请公孙佳移步。

  公孙佳道:“告诉霍叔父,我面圣回来就去拜访。”

  来人肯切地道:“我们相公说,请您千万先见他一见。”

  元铮一撩车帘,向后招了招手,四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上来,一边一个将这两人架到了一边,公孙佳的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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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霍云蔚与周廷正跪在章熙面前请罪,章熙额角微微刺痛,他的姑母、妹妹们才刚哭完离开。

  周廷还在请罪:“是臣管教不严。”

  章熙冷冷地道:“耍小聪明!你也不过如此!”

  周廷脊背生寒,伏地叩首道:“是臣的过错。”

  章熙不肯说话,周廷也不敢起来,霍云蔚也不敢劝解,王济堂打破了这一殿的沉闷:“陛下,公孙丞相回来了,正在宫门求见。”

  霍云蔚倒吸了一口凉气,章熙道:“出息!宣。”

  公孙佳被两个小宦官扶了进来,章熙见她容色憔悴步履蹒跚,急道:“你这孩子,赶回来做什么?就这么不放心你舅舅?行了,别参拜了,坐下。给她上碗参茶,要淡一些,底子弱虚不受补,不能吃得太多。”

  公孙佳啜了口茶,缓了一缓,扫了周廷一眼,说:“不是为了舅舅。”

  章熙摆摆手,霍云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周廷的小腿将他踢起来示意他离开,自己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放心地也离开了。

  章熙收回了目光放在公孙佳身上,说:“你这孩子,心太软了,就对自家人好,操不完的心。”

  公孙佳摇摇头:“都以为我是为了舅舅回来的,也是,也不是。我当然心疼舅舅,可我有六个舅舅,活下来的也有五个,还挺多的。他们都是我的长辈、年纪比我大、阅历比我丰富离您比我近,纵他们夯笨不知道喊疼,还有外婆疼他们。我何至于急着回来呢?”

  章熙问道:“那是为什么?”

  公孙佳道:“这个苗头不好。陛下一统宇内,是想四海生民皆是赤子,不肯厚此薄彼,一片慈爱之心。几年来,南方士子像是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一旦被找回来,父母补偿偏爱是人之常情。这个孩子终究是要与兄弟姐妹相处的,太受溺爱的孩子,如果不够讨喜、四处撩闲伤害手足,父母不管教他,可能会失去其他的孩子。”

  章熙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公孙佳坦然地说:“快五年了,也就是我生不出来,别人家娶个新娘子,儿子都能开蒙了。这孩子要是个废人,那就当养个玩物,内外事务一个玩艺儿它不配插嘴,书读得怎么样也不必计较,玩儿呗。不是废人,这孩子还不能自己站起来走两步吗?”

  “陛下对他恁般慈爱,现在是周廷开始报答陛下的时候了!不用问就知道,公主们被扫了面子不能不找您哭诉的,周廷连这个事都办不好,把麻烦捅到您的面前来,他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以为别人一定得求着他、供着他,他才会肆无忌惮地耍小聪明。他就快失去对您的敬畏了。敬爱一个人,一定不会为他添麻烦的。何况那是驸马,纪炳辉都没干过这种事!”

  “我并非全是为了贺州乡亲说话,我也喜欢能做事的人,雍邑选才也不避地域。我让他们考试,让他们学规矩。现在是该告诉找回来的这个孩子,这个家是有规矩的时候了。这件事只有您才能做得到,也只能由您来做,换一个人没有您的威望,压不住各方心中的不忿,就会变成内耗。有内忧就必会为外患所趁,内外交困,会累死人的。臣还想为陛下清扫大漠,不想把精力耗费在这些可能避免的事情上。这才是臣急着赶回来的原因。”

  “周廷应该知道,他、他们,与京城士人、贺州旧部一样,都是您的臣子,也只是您的臣子,并不比别人高贵。要没人给他们泼一盆冷水,他们醒不过来,对他们、对朝廷、对国家都不是好事。”

  章熙道:“是啊,差不多了。这件事,你来办,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公孙佳离席长揖,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晃了几晃。章熙微惊,急忙伸手,一旁小宦官已架住了公孙佳。

  公孙佳等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了,才向章熙告罪:“陛下恕罪。可能是路上赶得太急了,臣会把事情办妥的。”

  她带着一身虚汗出了大殿,出来被单宇和薛珍接住,低声道:“不要慌,赶紧的,去政事堂,办事!”

  一直等在外面的周廷和霍云蔚一句话也没插上,周廷对霍云蔚道:“霍相公,这……”

  霍云蔚骂道:“蠢材!趁早把那个小畜牲打发回老家何至于此?”急急地追赶去了政事堂。

  今天是江平章当值,看到公孙佳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啦?”

  公孙佳道:“嗯,一点小事儿,您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