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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他稍微挪开了些,轻声道:放心,这种偷偷虐待小朋友的人,本质上都懦弱而卑劣,绝不可能伤得了我。

  乔希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要不这样,你先试探一下。试探,试探你会吗?

  寒天一脸严肃:会一点点。

  乔希继续教导着:然后,你再看情况。万一有任何不对,你就赶紧跑,然后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寒天郑重点点头:知道了。

  乔希叹口气:唉。你就是正义感太强了。真是没办法。

  哎,这只乖乖巧巧的猎物,什么都好,就是太傻太天真啊。

  寒天眼睛弯了弯,独自迈出了童童的房间。

  他确实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刚刚把手放到童童额间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个叫阿健的人面畜生,仗着童童不会说话,长得又不讨喜,不止一次的,把童童带到没有监控的房间,用皮带抽他,用针管扎他。童童小腿上的伤痕,就是前两天留下来的。而童童的后背,大腿,还有无数的针眼,甚至还有几处烫伤。

  这么一个畜生,仅仅是动手揍他一顿?

  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第10章

  艹,这都什么破玩意儿,怎么又特么的坏了。艹,真特么烦死了。

  钟健骂骂咧咧地蹲在地上,不耐烦地从一堆工具里找着东西。

  他到这福利院已经三个星期了。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家待业,找不着像样的工作。

  后来被家里人逼得没办法,他把简历改了改,愣是给自己编出了一些照顾孤寡老人看护残疾儿童的实习经历,再按照网上的指点,打造了一个阳光健康的人设,终于找到了这份福利院的工作。

  稳定,薪水也过得去。

  但是,他还是觉得,真特么的快要烦死了。

  他来这儿的第三天,就已经烦得不想干了。一听到这些小崽子的哭嚎声,他就烦躁得想打人。

  不过嘛

  在他自己的努力下,倒是发现了这个工作的隐藏福利。

  最开始,他只是特别讨厌那个长得又丑,又不说话的小哑巴。

  小哑巴一用那双倒三角眼看着他,他就觉得,这个崽子一定是在心里暗暗嘲笑他,对他翻白眼。

  后来,他趁着四下没人,狠狠地拧了那个小哑巴的耳朵,一边拧一边说:谁让你这么盯着我的?谁让你这么盯着我的?

  等小哑巴淌了满脸的眼泪鼻涕,喉咙里都开始发出可怖的嘶嘶声了,他才解恨的松开了手,又有些后怕:这崽子,该不会去找院长告状吧?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小崽子根本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反而只是怯怯地,乖乖地躲在一边,甚至比以往还要更听话些。

  啧啧,还挺有意思的啊。

  从那以后,他就有了一项新的乐趣。

  有了这点乐趣,钟健就觉得,这份工作,还是可以继续干下去的。

  想到那个小哑巴被打得皮开肉绽,还哭都不哭出来的小模样,他心里浮出阵阵病态的快意,咧嘴笑了笑。

  大概除了马戏团的驯兽师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工作,可以像打沙包一样,随意抽打别的生物了吧?

  而且,自己揍得越狠,那小哑巴的反应就越有意思。现在自己只要多看他一眼,小哑巴就会吓得发抖,然后拼命想找地方藏起来可是,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会被找到?就像这次,自己不就是把他从树屋里拽了出来,然后吊起来用皮带抽了一顿?

  只不过

  想起今天来福利院送蛋糕的两个人,钟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福利院里的其他保育员,对他都没有半分怀疑,一听他说小哑巴感冒了,要单独住一个房间,立刻就同意了。但这两个人,居然要单独去看看小哑巴?

  不过,反正那小哑巴早就被吓破了胆,而且又不会说话,自己已经警告过他,让他只能待在床上,不准下来,要是万一被人看到了他的伤,就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总之,那两个看起来都很和善的爱心人士,应该还是能被糊弄过去的。

  哼,就算糊弄不过去,又能怎样呢?自己又没把那小崽子打伤打残!判不了刑的!

  钟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手抖了一下,手上刚找到的锤子哐一声落回了工具箱里。

  钟健有些慌乱地回过头,发现竟然是那个送蛋糕的人。

  这人逆着光站在门口,两手都抄在兜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钟健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尽力堆出一个笑:哟,您怎么到这儿来啦?不会是迷路了吧?我带您出去?

  寒天没有理会这人的胡言乱语,缓缓踱进了这间阴暗的工具房。

  童童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寒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钟健心里一阵发慌,腿肚子都有些抖。他定定神,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小男孩儿,那么活泼好动,跌了摔了,不都是很常见的么。

  寒天往前一步,声音越发冰冷:说实话。

  钟健打量了一下寒天,壮着胆子,狞笑起来:什么实话?这就是实话!

  钟健一面说,一面从工具箱里捡起那把锤子,在手里一晃一晃的。

  寒天看着钟健的动作,冷笑一下:怎么,这次不打算用皮带,用针管,用烟头,改成用锤子了?

  钟健听到这话,立刻知道,那小哑巴估计是什么都说了。

  不过,这又怎样呢?

  钟健有意无意地敲打着锤头,嘿嘿笑着:喲,看来你是知道了啊?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从网上看了几招,就想跟这儿充什么好人了!我可是这片儿的老人儿了,跟哪儿都熟!你想要弄我,做梦!

  寒天将两只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右手轻轻在腕表上按了一下,语调里没什么起伏:我没打算充好人。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钟健知道,他根本不应该搭理这个问题。他应该继续恐吓,嘲笑,然后把这人赶走就行。

  可是,听到那平静的语气,他突然有种强烈的诉说欲,无法抑制地想要把真话说出来。

  他表情狰狞,脸都有些扭曲了,尖叫着吼了出来:为什么?我来跟你说为什么!我特么一个重点大学的堂堂毕业生,还是个男的,我一天天的都在干些啥?!一会儿这个小鬼哭了,那个小鬼尿了,一个个都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就知道哭哭哭嚎嚎嚎!我就只能追在后面,给这帮小崽子擦屁股,擤鼻涕!还得装出个笑脸!我特么连老妈子都不如!

  寒天慢条斯理地问:哦?你这么不喜欢这个工作,可以不干啊。

  不干?我为什么要不干啊?这里包吃包住,每个月的钱都可以自己留着,五险一金都给交我为什么不干?

  而且,我只要揍那个白痴哑巴一顿,我就又可以忍受一天的工作了,我现在心态好得很!我为什么要辞职?!钟健嘿嘿笑了起来。

  哦。寒天淡淡应着,所以,那个孩子,是你的出气筒,你的情绪调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