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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从东海来第10节(2 / 2)


  我在自助餐厅拿了三大盘的菜,不久之后赵大有就呵欠连篇地出现在餐厅,看我吃得这么夸张她震惊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饿成这样?不会是用我哥的公款泡妞了吧?”“想什么呢,说来话长。”

  我打发赵大有先去拿早饭,等她回来之后,我简单和她说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因为乌那格今天要和我们一起行动,我只能告诉她事情原委,但省去了乌那格说要我去她房间的这部分,赵大有越听越来火:“龟儿子阴你还敢威胁你,老子今天见了他非得扒了他的狐狸皮。”

  “这小子你要是不让他跟着我们行动,估计以后还得再阴我们,放在眼皮子底下还安心点,你也别太爆炸,我们还有正事,没必要为这种事搞出更多麻烦。”我叹了口气,懊恼自己真是他妈当爹成瘾,对乌那格掉以轻心就像是不相信泰迪会咬人一样,“之前我太轻敌了,总觉得他顶了天就是个失足少年,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这小子那套邪术真真假假叫人琢磨不透,小心一点好。”

  “什么邪术?你还真信啊?”赵大有翻了个白眼,“这种叫人动不了的东西医学上多了去了,河豚毒素就能做到,致幻剂就更多,你说听了他的鼓就开始做噩梦,废话,你晚上听着咒怨睡觉要还能做春梦我叫你爸爸,而且这些噩梦都是你白天听到的东西组合在了一起,海漂子还有那个什么海和尚,幻觉就是大脑的把戏,顶多会把记忆重组,再用另一种形式放出来。”

  道理我都懂,但是话虽然这么说,我想到昨天在梦里看到的,乌那格戴着恶鬼面具在草原上跳舞,那个画面我今天早上再想起来都觉得很邪性,这个小子心眼儿多的跟马蜂窝一样,之后就算一起行动也还是不得不防。

  九点整,我们在酒店大堂见到了乌那格,他倒是神清气爽,还换了一套衣服,里头是个高领的内搭,把脖子遮的严严实实。赵大有看着他就来火,没好气道:“冯默脾气好,我就不一样了,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在老子面前搞什么幺蛾子。”

  乌那格似乎早就预料到赵大有这种态度,表现异常乖巧,最后他看向我,又挤挤眼:“冯大哥脾气好?”

  我知道他是以为赵大有不知道我的病,有意在挤兑我,正要开口,赵大有冷哼一声:“他现在脾气是好,那是他家里教出来的,不喜欢对人下狠手,但是下回你要是再招惹上疯狗没人能救得了你,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有多......”

  “行了行了,在这儿浪费这个时间,港口那些渔民卖完鱼就都回家歇着去了。”我眼看赵大有越说越没谱,打断了她,“今天要去查什么?还是海罐头?”

  赵大有狠狠剐了一眼乌那格,很不情愿道:“昨天那个刑警队的给我打电话了,说杨光的精神出了大问题,在派出所里两个民警都按不住,之后恐怕要送精神病院了。”

  乌那格一愣:“他疯了?那岂不是他知道的东西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想起之前在船上,乌那格曾经说杨光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皱起眉:“你那天......”

  “对,都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之前说我的父母来过这儿,师父说,他们最后一次写信回内蒙,说他们找了一份出海打渔的活,杨光,就是当时阿爸跟着的那艘船下头的一个船员。”

  乌那格突然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我瞪大眼:“什么?你爸妈以前曾经和杨光一起出海?”

  “所以我在船上的时候才用那些话去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杨光的反应这么大,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

  乌那格冷笑:“是我从小做的噩梦里听到的话,我知道那是我父母说的,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海时发生的事情......这个噩梦我做了十几年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刻在我脑袋里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第23章 。 船眼

  我和赵大有虽然对乌那格说的话将信将疑,但如今既然答应了他入伙,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也只得带着他一起行动。赵大有觉得杨光这病来得蹊跷,毕竟出事当时杨光也在船上,而且按照乌那格的说法,杨光似乎过去底子就不干净,那么他的嫌疑就更大了,现在人疯了,我们没办法查,只得去港口找其他人问有关他的情况。

  九点半出头,我们回到沈家门港口,这时候基本上早市的鱼都已经给大排档拉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渔户的船前头还摆着筐子,像是也没指望能卖出去,所以不怎么吆喝,就放在那儿做随缘买卖。

  我想到那天杨光开船之前,周围有几个渔户对他投来古怪的眼神,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我本想上去问问情况,结果乌那格拉住我,笑道:“冯大哥,你直接问这种事情人家肯定有忌讳,我们那边拉活儿上来还要说吉祥话的,这种事情你这么耿直不行。”

  赵大有翻了个白眼:“你行你上,要不别逼逼。”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赵姐。”

  乌那格脾气很好地没生气,走到原先杨光船停的位置附近,我还在想这次他要用什么花招,结果这小子肩膀忽然一塌,只用了我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就这种仿佛北影出身的演技,我会被骗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乌那格哭的声音很大,很快周围的渔户都被引了出来,他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个大学生的年纪,几个渔民家的女人都被他这个样子勾得母性大发,上去围着他嘘寒问暖。我从小练武不光视力至今是1.5,耳朵也比一般人灵光些,他们那边说的话赵大有虽然听不见,但我倒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乌那格手里拿着至少三个人给他的餐巾纸抽抽搭搭:“谢谢.......谢谢你们。”

  我一听他的声音,又变成了最早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种结结巴巴的普通话,猜到他要玩什么把戏,就听几个女人关切地问道:“怎么啦小伙子,哭成这样,你一个人来的?”

  “我,我昨天给了,这边一个大叔钱,让他带我出海的。”

  乌那格一个劲儿的吸着鼻子,他眼巴巴地看着原来杨光那艘船停的位置:“早上我来,他,他电话不通,但是我钱已经给了。”

  “他在干嘛呢?”赵大有在我旁边看默剧,满脸莫名其妙地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我叹了口气:“卖拐。”

  那边乌那格哭诉完杨光坑他钱要带他出海,结果临到头又放他鸽子,几个女人都显得义愤填膺,其中一个穿红棉袄的大妈骂道:“小伙子你呀,就不该找那个姓杨的,我们这儿没人敢租他的船,这个姓杨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把他老婆眼珠子都给挖了,这种人我看就该枪毙,早几年判的轻,我们这边看到他都是绕着走的。”

  挖人眼珠子?我一口口水差点没呛到,乌那格表现得比我还要夸张,睁大了眼睛,战战兢兢道:“挖,挖谁眼睛?”

  红棉袄继续骂:“可不是吗?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个姓杨的就是个疯子,我老公说,他二十多年前魂就给大鱼吃没了,回来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还一个劲儿要往海上跑,我看啊,早晚得死在那儿。”

  另一个烫泡面头的阿姨无缝把话接过来,恨铁不成钢道:“小伙子,你是真的不该找他的,他开船也不吉利啊,二十多年前,就那年大鱼闹腾得厉害,海上头出了好几件事,里头就有他,出去一船人,回来就剩一个了,而且脑子也不太清楚,跟疯了一样。”

  乌那格怔怔得看着他们:“他,他是个,疯子啊?”

  红棉袄叹了口气:“可以说是吧,刚回来那会儿已经认不清人了,他家又困难,后来还是大家伙儿看他老婆一个人怪可怜的,一起出钱给他看的病,还送去什么合资的医院呢,结果哪能想到,这个姓杨的病好了,回家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老婆眼珠子给挖了!第二天邻居听到他们家有人在哭,跑过去看,那叫一个惨,他家婆娘满脸都是血,疼的在家里滚来滚去,结果那时候他人呢,居然出海去了!把老婆眼睛挖了,第二天一早还直接出海,你说这什么人呐。”

  “那,后来呢?”乌那格结结巴巴地问。

  泡面头估计平时和红棉袄是老姐妹,一圈人里头就听她们两个人在说话:“后来还能怎么办?报警让公安来抓呗,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因为他精神有问题,最后也没判几年,后来又出来了,但他婆娘就惨了,还没熬到他判刑就跳海自杀,这个姓杨的父母也是脸上无光,在他坐牢那两年都得病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我哪能想到这个杨光居然还是个有前科的,之前杨队长也没和我们说,大概是怕吓到我们,听到这儿我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又听红棉袄道:“前段时间还有一伙人租他的船出海,听说后头也是都死在海上了,真是服了,找谁不好要找这个阎王爷。他放出来之后我们这边人都不想和他说话,后来他没办法,只能在岸上卖泳衣骗骗外地人,有了一点钱就要往海上跑,也不知道图什么。”

  乌那格问道:“他为什么要往海上跑?不是出过事吗?”

  泡面头说到兴起,手边就差盘瓜子:“谁知道啊,而且他这人平时就喜欢弄些邪门儿的东西,我们这边人要不拜观音,要不拜羊山大帝,你晓得他拜什么?他拜鱼!”

  我回忆起那天我在杨光的船上看到的那尊神像,他说是羊山大帝,前头却供奉了许多小鱼,这么看来,那些小鱼恐怕根本不是贡品,而是被供奉的本尊。我竖起耳朵,就听泡面头接着道:“他这回为了骗外地人,把船新漆了一遍,其实原本看上去可邪门儿了,我们这边前几年不都搞统一化管理吗,一般来说船上不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呢,他在船上画眼睛,还不是一般的眼睛,就是死鱼的那种眼睛。”

  “死鱼?”

  红棉袄摇摇头:“你们外地来的没见过,死鱼眼死鱼眼,说的就是那种看上去一点神都没有的眼睛。我们这边以前也有画船眼睛的,但没人画他这么邪门儿的眼睛,照我说,他在海里肯定是被大鱼诅咒了,挖了他老婆眼睛之后那对眼珠子一直没找着,公安去他家仔仔细细找几回了都没有,我们这儿都说,恐怕是被他吃了!”

  我操。

  我这下终于忍不住,直接给呛的咳嗽起来,那几个大妈注意到我,像是认出我就是前两天被杨光带出海的冤大头,一下子就散了,完事还给乌那格塞了两个橘子安慰他。这小子前一秒还冲大妈们乖乖巧巧地点头,后一秒便回头冲我们这儿挑眉毛,示意我们在不远处的星巴克门口汇合。

  我给赵大有大概讲了一下刚刚乌那格问出来的内容,到最后赵大有眼睛都瞪圆了:“这个哈皮还是个刑满释放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