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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节(1 / 2)





  “是有些操劳,正在休息。”

  一边说着,一行人到了赵宅。赵沣又出来迎接,赵娘子和苏媛也出来,苏媛此时又是一身男装,变成苏鸣鸾了。

  祝缨道:“阿姐。”

  赵娘子道:“可算来了!”

  祝缨顺手将一枚珍珠串起的肩饰挂在了她的肩上,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赵沣命赵苏安置一行人,祝缨道:“阿姐,这是丁校尉,新到咱们这儿来驻兵的。”

  赵娘子道:“咦?”她知道丁校尉,但是为什么他会来西乡?

  丁校尉上前一抱拳:“娘子放心,以后开榷场我就过来,包管不会再出命案了。”心道,县令大人这第二个姐姐了,等会儿不会再冒出一个来吧?

  几人才进大门阿苏洞主就被那位“树兄”搀着走了过来,兄弟相见,又是一番问候,祝缨看阿苏洞主比上次更加衰弱了,脸色尤其的不好,说:“大哥这是累着了吗?快些去休息吧。”

  阿苏洞主道:“这事儿我得亲自过来同你解释才好!”

  他比较着急,儿子鲁莽,跟利基族继续打得乱七八糟,反而是女儿安静发展,又同他讲要学种麦子之类。抢掳、打猎等的收获是不固定的,风险也高,耕种以前产量低,无法完全依赖,风险有时候也不低。如果产量高了又稳定,阿苏洞主还是希望自己的部族可以稳定、持续地发展。

  他也在思索着朝廷敕封的事儿,他希望,以后是自己家择出一个好的继承人向朝廷申请,朝廷批复。即,敕封可以,你不能代我决定。

  有了敕封,哪怕像祝缨隐约提及的,要交一点税,但这样背后有朝廷,他也觉得安稳。如此便可子子孙孙、长长久久。

  这样的局面他可不想败坏了!

  好在祝缨是个还可以讲道理的人,希望她不会因为“瑛族杀了百姓商人”就悍然认为是两族之争。

  祝缨一开口就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一场寻常凶案,你怎么还当成件大事来办了?”

  阿苏洞主道:“只怕别人不这么想。又要说什么不是一族的人,流着不一样的血,总不是一条心了。”

  那肯定是有的,不过当着她的面大家不太敢说罢了。

  祝缨道:“我既然来了,就与大哥将这件事办好,也为以后的事情做个样子,怎么样?”

  阿苏洞主不顾劳累,道:“你说,要怎么弄个样子?”

  祝缨道:“大哥已然称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怎么样?”

  “好!那个混蛋我已经带来了!”

  祝缨道:“且慢,还没说完,姐夫,咱们进去说吧。”

  赵沣道:“席面已经摆下了,请!”

  一行人入内,又不开始谈正事了,丁校尉等人也都在赵沣的田庄里安顿了下来,吃酒的时候也叫上了他们。

  阿苏洞主和祝缨都不喝酒,两人看着下面推杯换盏,自己却交谈了起来。祝缨道:“我知道,肥了这个就要瘦了那个,亏得姐夫心宽,没有与我计较,他也有亏损的。”

  阿苏洞主道:“你上一回说的那个话,现在才显出道理来了。只可惜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一家人吃得满嘴油,就锁着一整个寨子只经他的手来交易。这个你放心,我绝不更改主意。”

  祝缨道:“其实你照着原来的样子过活,也能求了敕封,你的日子也是不会差的,不过底下的人过得苦些,奴隶更苦些罢了。”

  阿苏洞主道:“想过了。有时也想放弃的。可我这一松手,后代怎么办呢?你没有坏心,下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就不一定了。就算害死我阿爸、兄弟的那个人,他也是很聪明的。过一阵儿来这么一个,我们就像外面种的花,年年被剪叶子吗?剪了,再长,再长,再剪。唉……所以我选小妹。”

  祝缨点点头:“大哥助我功成,我也要为大哥着想。大哥看,一个案子,寨子里与县里的判法就不一样,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定个准星?大哥家事事心里有数,是不是给它写下来,不然以后事事依着朝廷律法恐怕有些事大哥也不太方便的。”

  阿苏洞主惊疑地看着她,祝缨知道他的意思,不写下来不公布,就是天威难测,写下来就跟朝廷似的,有人敢跟皇帝理论两句劝谏了,她解释道:“咱可以不告诉别人,自家人心里得有个底,跟朝廷说话也得有个谱,譬如……”

  她轻声在阿苏洞主耳边说:“写下来,告诉朝廷,小妹当家是有瑛族的法可依的——至于法怎么写,在咱们。写了就是定了。”

  第168章 定律

  阿苏洞主的眼神变了,他从未想过要“写下”什么法典之类的,奇霞族连文字也没有,哪来的法典?且什么都要写下来跟那个朝廷请示,一件两件还罢了,越来越多实在让人有些厌烦与猜疑。

  祝缨看他的脸色,不慌不忙地又加了一句:“小妹不是已经会写了么?你让她来写就是了。”

  阿苏洞主心中怀疑的火苗又被压了下去一点,他点点头,说:“我再想想。”

  这一天直到宴会结束,祝缨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宴会结束,有些人明知道还有一件事没办完仍然是微醺,祝缨滴酒未沾,先去看望了市令。

  市令接了这个差使之后兢兢业业,没想到天降横祸,被赵家安排在客房里休息,身上的伤口也疼。想到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也不能再主持集市,他的心也痛——他干这个活也能得一些小小的好处,这下一养伤可就没了。

  卧房的门被推开,赵苏先露了个脑袋,进屋后往一旁一闪,祝缨就踱了进来。市令挣扎着起身:“大人!”

  祝缨道:“你有伤在身,快躺下,咱们慢慢说话。”

  她先问了市令的伤势如何,感觉如何,市令道:“挨了两刀,拣回一条命来。”

  祝缨又问他当时的情状,市令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交易也顺利。交易过许多次了,以往也有些争执成色、打架斗殴的,都是常见的,哪里的市集都有这样的事儿。这一回不一样,以小人的浅见,他们就是冲着杀人来的。拣的是市集里的几个大户,特意挑的才能杀得这么准。”

  “你从头看到尾了?”

  “他们纵马入市就惊起了人,小人忙赶过去时,他们已然杀伤两人了,小人去阻拦也受了伤。”

  祝缨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看到凶手了吗?”

  “看到了三个人,都骑马,品字杀入,”市令很肯定地说,“后来赵郎君也赶到了,大家伙儿一道动手,拿下了两个,还有一个从马上跳到屋顶上逃蹿了。”

  “嚯!还挺能耐呢?”祝缨啧了一声,“你安心养伤,这是公伤,给你一个月的假,俸禄照拿,我另给你两贯汤药费。好好养伤,榷场还是你更熟悉些,早些养好伤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