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79节(2 / 2)


  她到最后又说了自己对胡人的忧虑,郑侯道:“我已派斥侯探查了,他们仿佛起了些争执。也亏得他们内讧。”

  他没说后半句,胡人如果继续南下,他一时也难打赢——手里的牌有点烂。

  祝缨道:“内讧?”

  “仿佛是胡相责怪某部不听号令,放火烧粮而还。”

  祝缨道:“坏了。”

  郑侯点了点头:“我倒宁愿他残暴。”

  两人感慨一回,吃过了饭,祝缨向郑侯告辞。

  郑侯转眼将犯法的士卒拿出来,或斩首、或鞭笞,又罚了他们的校尉,加紧操练兵马。

  …………

  祝缨回到行辕,恰逢朝廷对她的批复来了:可。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叠告身,都照着她的要求来的,朝廷没有与她讨价还价。如今再难找出一个像她这么干脆利落能稳住北地局势的人了,王云鹤与郑熹很快达成了一致。

  随同文书而来的还有郑熹派人送来的一封私信,信中让她多多配合郑侯,为郑侯分成。郑熹的信写得十分的诚恳,写郑侯年纪大了,他身为人子还要让老父亲奔波千里,内心十分愧疚,云云。

  祝缨于是又行文一件发往京城,写明已与郑侯会面,郑侯提到了民伕的问题,自己已经着手准备了。

  然后,她调回了丘一鸣,命他大张旗鼓地返回家乡宣谕:四城暂时任命的官员,如今已有了出身。

  丘一鸣动身后的第五天,祝缨叫来了阳刺史:“咱们也该准备考一考他们了。你今年原准备的贡士,愿意考试的,也来考一考,我都一视同仁。考试的地方,就在官学里吧。桌椅都是现成的。”

  加紧干活了!

  第361章 攒人

  阳刺史步出行辕,回头望了一眼这处房子。房子还是他选的,祝缨到后也没有对房子进行任何的改建,如今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微仰着脸,迎接着天上洒下的阳光,微暖。

  一阵风吹过,阳刺史抬手拂了一下被吹到脸上的发丝,拂去了那微微刺痒的感觉。他回过神来,往脚下的台阶看了看,迈步走到自己的马前。

  “回府!”阳刺史说。

  回到刺史府,阳刺史便召来了刺史府诸官吏,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他皱了皱眉,问道:“姜司法呢?”

  下面的人左右看看,施别驾道:“今天仿佛就没有看到他。”

  阳刺史的眉头皱得死紧:“告病了?有事了?”

  众人都说不知道。

  阳刺史道:“快去找来!”

  吏目们急忙在刺史府里一通找,又有往姜司法住处去的,也是无人。阳刺史道:“你们接着找,咱们不等他了!天使有令,开始吧。”

  施别驾因问何事,阳刺史道:“选人、考试。”

  祝缨身上这两个使职本身未必就有选拔之权,但是她临行前讨到了,且丘一鸣一路大摇大摆做给别人看,见的人都知道祝缨此权不是摆设,而是可以真正拿来用的。

  此事有指定的人负责,阳刺史也不自己再更改要求,指定让官学准备。

  接着说:“往各县的文书发了么?该开始征赋税了!今年都小心些,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勒索百姓!眼下胡虏在外,当同心合力,不可再生波澜。否则,我能饶了他,天使也不饶他!这一位是大理寺出身,最是精明的一个人,都掂量掂量份量。谁想要做这个出头鸟,给大家做个榜样出来,我倒不介意看一看他的下场。”

  施别驾道:“都不是没眼色的人,无论是想如何治民,也都是为了公义。心中有公义,万事好商量。”

  众人都一齐说是。

  阳刺史威严地点头,又说:“手上的案子……姜司法还没回来吗?究竟去哪里了?简直不知所谓!”

  ……——

  姜司法年纪与阳刺史相仿,他的职位才是一个在朝廷中走仕途的普通人尽力之后比较通顺,能够在这个年纪得到的品级。

  此时,姜司法正在行辕面前,对门前站岗的两个随从道:“在下本州司法姜承志,有事求见天使,还望通禀一声。”说着,又要拿红包出来。

  祝文推拒了他的红包,道:“大人这里,不讲究这个。您稍等。”

  祝缨正在里面出考题,这个考题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考学问,一部分是模仿吏部试。她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得是很快就能上手的,没功夫仔细的教。北方的文风比梧州那个穷地方底子强太多,学子人数也多,经得起她这么筛。

  才写了两道题,祝文就来报了。祝缨道:“他?带到前面去吧。”

  放下笔,祝缨踱到前厅,也很好奇姜承志会说些什么。她对姜承志有印象的,本州往大理寺报的大案很少,所以只是一个印象。案卷做得还算漂亮,送到她面前的,基本没有大问题。打回去重查重审,也很快就能得到纠正。

  到了前厅,姜承志一见她来,抢先跪倒在地,哽咽地叫一声:“大人!”

  然后开始放声大哭,仿佛祝缨是他家的祖宗牌位。

  祝缨道:“快扶起来。”

  姜承志挣扎着不肯起,频频以额触地:“下官罪该万死,辜负了陛下、辜负了朝廷!下官有罪啊!”

  “有什么事,也要起来才好慢慢说。扶起来,给姜司法打盆水来。”

  姜司法被搀到了位子上坐下,擦完了脸,又麻溜地垂手站了起来:“下官束发读诗书,家母教以忠君爱民、清廉守法,下官也一直这么做的。然而自任本州司法,便难守本心,一边是要‘变法’的,一边是要‘老成持国’的。律法竟成了他们倾轧的手段,下官区区一个司法,也是左右摆摇,无所适从,不合屈从了他们。一失足成千古恨,日渐堕落。呜呜。天幸大人给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下官情愿自首。”

  祝缨知道这都是场面话,和气地说:“司法勿忧,慢慢道来。这两年你往大理寺递的案,并无错讹呀。”

  姜司法是有准备的,忙说:“那两桩是没有错讹,有毛病的都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