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毛衣、长袖衫。



整理完衣柜的我，确认了所有的衣服全在自己房间里，明白这所代表的意义后，我一声叹息。



优香今天穿着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她自己的。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没问题本身就是大问题。当然了，对老妹整天穿我衣服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的自己，在旁人看来肯定也是不得了的变态哥哥。



但，那样的日常却稍微改变了，优香变得讨厌我，甚至连我的衣服都不愿去穿。这几天整日的闭门不出，也不和我或者祖母说半句话。估计是进化成了家里蹲的究极形态。



「优香，饭放在这了啊」



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总感觉这种沉默会愈演愈烈。



「那，我去打工了」



我丢下这句话，就从门前逃开了。



和优香最后一次说话的时候。想要从芽依子的问题里抽身的我，被优香狠狠唾弃了。从优香房间出来之后，祖母所说的话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逃避本身并没有错。缺乏直面困难的勇气之时，能够知难而退，也不失为一种智慧哦！」



「谢谢……但，还是，很逊吧」



「当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身体自然会前进的哦~没有变成那样就说明，时机尚未成熟嘛~」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芽依子的问题是早晚都要去面对的。但真正能够拿出直面的勇气，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难道大约会是在冬季？



如果一年之后。到了18岁，能够结婚了，那来栖家的问题就真真正正变成自己的问题了。



再如果，三年之后。到了20岁，有了选举权，对抗权力和组织不也就变成自己的问题了。



……不行了，不管是一年也好三年也罢，有着百年因缘的家族之间，横跨大洋两岸的间谍疑云，能以这种东西为对手的我的身姿，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未来的我也一定是个和现在一样的普通高三学生，普通大学生。



平凡的17岁的我，思考着这些，今天也不得不去这家名为凯瑟琳的家庭餐厅打工。



「……对了，还得买那个」



通往打工地的途中，在正好路过书店的时候，猛然想了起来。芽依子的采访是登在今天发售的商业杂志里。芽依子从早到晚都那么忙碌，可能没工夫去书店买吧。不如我替她买了，然后交给她。



从书架上把书取下来，在目录里找了找。虽然字体很小，但是那么熟悉的名字还是一下就找到了。



《访谈录·老板你丫说不说！ JK策划股份公司 在读女高中生董事长 来栖芽依子》



4页的内容，其中最醒目的当属《在读女高中生董事长》了，不过基本算是正儿八经的东西，绝对没有什么卖肉的内容。虽然无视了看同一个系列的其他内容，但芽依子算是和那些个商人平起平坐吧，我是这么想的。



【以历史悠久的大企业为对手，想要做到平分秋色，就不得不说说本公司独家所能提供的附加价值了】



【将来进军海外市场的计划也在策划当中。因为日本的女高中生在全世界都十分的有人气嘛（笑）】



（笑）的这部分，不知道芽依子是个怎样的表情呢，我感觉自己能猜到。



一直这么站着看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付了钱，再度踏上打工的征途。



「……芽依子果然很了不起啊」



发出这样的感慨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仅是同一个学校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我的女朋友，即便如此，我也时常觉得芽依子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芽依子眼中的世界，一定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物。历史、传统、国家、权力、组织、甚至阴谋也罢，不管什么也吓不倒她吧。



我也想像芽依子一样，我想。就只是想想而已，什么也做不到。



能让我变的和芽依子一样的方法如果存在的话，谁能教教我啊。



如果我不能变的和芽依子一样，还当人家的男朋友你说多亏心。



☆ ☆ ☆



如此这般，就到了打工的时间。第二学期快要开始，今年的暑假也是一门心思放在打工上了，一个星期应该有五六天都在这家店里。一边回想着这苦逼的经历，一边确认下周的工作安排，出勤的日子异常少呢。



「店长，下个星期只有三天哎，没写错吧？」



「没错哦。下星期啊一下要进来四个新人呢」



「四个？」



吓尿了。就我所知，这家店进新人的节奏也就几个月才一个人而已。



「怕是受了电视节目的影响吧。自从那节目播出以后，申请面试的人络绎不绝」



电视节目说的是老妈在凯瑟琳的一日接客体验节目。拍摄日发生的事故也流到了网上，听说点击率还蛮高的。托节目的福，作为儿子的我也被广大观众所熟知了。



「就算是在我们店里工作，也是见不到泽村和美的哦，虽然都这么说了」



在那边说边苦笑的店长，看上去却一脸的满足。人手不足对于餐饮行业来说，都是困扰所有店铺的一大问题。把时薪提一提不就好了，虽然看上去就这么简单，但其实是相当复杂的事情。这个旷日持久的难题得以解决，店长自是喜上眉梢。



「泽村君也能够稍微喘口气了。整个暑假几乎每天都要工作，真是难为你了」



「不不，这没什么的……」



习惯了这种连轴转的日子，冷不丁闲下来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呢。虽然有点像是工作狂才会有的想法，但是工资也跟着变少，确实多少有点棘手。空闲的时间懒懒散散的打发掉也实在很可惜。眼瞅着就要开学了，放学之后的时间该怎么安排呢。



结果就在关店之前，对方给了我办法。



「泽村君，稍微耽误你点时间好吗？」



听到了店长的呼唤，我从厨房探出头来。现在已经在为打烊做准备的时间了。



「你还记得德永先生吗？和美的经纪人」



「是，之前见过几次的说……」



「那就好说了。德永先生来店里了哦」



「你好，请原谅我没打招呼就前来打扰」



突然现身的经纪人向我露出了微笑。



「有些事想和隆史君你商量，打工结束之后稍稍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再有不到一小时差不多就打烊了。总感觉之后会发生点什么，到底会是什么呢？



「还是说今天不是很方便？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太唐突了」



「啊，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条件反射性的就应承了下来。听到这话的经纪人



「真的是十分感谢。那我就在这喝杯咖啡，慢慢等好了」



说罢坐进了用餐席。用食肉动物一样的眼光环顾店里，然后向其中一个服务生招呼道。



「不好意思，漂亮的侍者小姐。请给我一本菜单好吗？」



「哎、啊、是，请稍等一下」



「不用那么着急也无妨的，时间还多的是呢」



……臭牛氓。



看着这幅光景，我对这个人当自己老妈的经纪人真的没问题吗这点，如今深感不安。



「让你久等了，经纪人」



「哪里，是我先不请自来的」



开挂早早收拾完换好衣服之后，我在店门口和经纪人汇合了。



「其实今天找你商量的事，跟和美小姐也有关。虽然事出紧急，但以这种方式还是多有失礼了」



装模作样说了番客套话之后，让我不由得有些警惕起来。跟老妈有关这种理由还用的着说，只不过具体会是怎样的内容呢。



「没去家里而是来到了店里就表示，应该是不方便让我妈知道吧？」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只不过觉得直接和隆史君你说比较好」



经纪人脸上浮现出暗含深意的笑容，接着说。



「那么，这一片有什么方便坐下身子慢慢说话的地方吗？酒馆倒像是有的样子，但也不好带着高中生进去」



「已经这么晚了，家庭餐厅和咖啡馆怕是关门了。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那样的话，不如来我家里怎么样？」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声音，我和经纪人吓得一蹦三尺高。



「对我而言，这样也算是最小限度的尽到了遵守先来后到的义务。虽然自己说这话有些奇怪，但我认为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哦」



出现在那里的是，便服身姿的芽依子。看到那满面笑容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死到临头了。



……忘记和芽依子有约在先了。



「你们要是这样去了市中心，那我拜托你的杂志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了呢。在这个意义上，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呢」



哦吼吼的笑着，看上去已然是怒不可遏了。被放了鸽子不说，还目睹了自己男朋友和别人的基情现场，这也是可想而知的。



「对不住啊来栖小姐，难不成你们已经约好了？」



「没关系的。我们不过是说好要把今天买的杂志交给我而已。他肯定是想在那之后再把我丢到一边，和德永先生出去鬼混吧」



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冷汗也不停往下流。



「是吧，隆史？」



「对不起！」



我以头撞膝盖的姿势道歉。就算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谎也是徒劳，而且百分之一百二十会弄巧成拙。



「你该不会连杂志也忘了吧」



「奴才不敢！这是您的杂志」



迅速从包里掏出杂志，用跪接圣旨的动作反向交给芽依子。



「……谢了，姑且还是要道谢的嘛」



「来栖小姐，希望你不要责怪隆史君。今天的事，完全是因为我突然袭击才使得隆史君不得不这样的」



看出端倪的经纪人，在旁边帮我打起了圆场。



「德永先生，把你也卷进这么无聊的纠纷里来，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不不，其实这样的场面我也算见怪不怪了。虽然事关隐私，但是我曾多次成功诱骗正在等男朋友的女性去吃饭呢」



话题来的让人有些措不及防，就连芽依子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和女朋友聊到正带劲的时候男朋友杀进来，那场面简直是，用修罗场来形容也一点都不夸张。不过，和男朋友聊着的时候女朋友驾到，这还真是头一次哎」



「……呼呼，说的是呢。比起我来，他竟然选择了德永先生，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吃醋呢」



「啊哈哈，不胜荣幸。放着这么可怜没人爱的女朋友转而选择了我，这真是」



……屌爆了。气氛居然渐渐明快起来。托经纪人的福，芽依子的盛怒也平息了。



「不过话说回来，德永先生会行事这么突然，还真是少见呢」



「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发生了想要【尽速】解决的事情」



「……这件事，我在边上听着也不碍的吧？」



芽依子严肃的问。经纪人考虑了数秒之后



「……没问题。巧的很，我也正想借助来栖小姐你的智慧呢」



这样笑着回答到。



☆ ☆ ☆



「房间仍然是这么的华丽呢」



一来到芽依子兼做办公室的家里，经纪人就发出了如此感叹。



「……德永先生你，曾经来过这里？」



「是的，曾经因为会面来过几次」



也是呢。这里是JK公司的办公室，而经纪人是生意伙伴方的负责人。老妈相关消息的发布也多是这家公司负责，让我一夜成名的凯瑟琳的报道也是芽依子干的好事。芽依子和经纪人在这里见面，对双方来说也当如日常茶饭事一般吧。



但是，这里同时也是芽依子的住所。我女朋友一个人居住生活的地方，却被一脸下流样的经纪人多次造访。这应该定性为红色警戒了吧。



为了掩饰心中的动摇，我四下里环顾起来，卧室门上挂着的上书《PRIVATE》的牌子十分醒目。那扇门的内侧，就连我都没进去过。该不会，经纪人也已经进去体验过了……



一瞬间，不安的心情开始爆炸性膨胀，最坏的情况接二连三出现在我脑子里。那两个人应该不会做那种事的，虽然我很清楚，但令人讨厌的幻想却有愈演愈烈之势，催的我直叹了一口气。



「……有些在意？」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经纪人苦笑着投来关切的话语。



「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我这么说你也不一定会相信」



「不、不不，那多失礼」



「我可是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清哦。所以，不管是多么优秀的女性，我也不会因此就去调戏工作上的伙伴的。招致周围的误会本身就很麻烦了，当然，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其他工作人员同行」



「德永先生所言非虚哦，隆史」



送来了三人份红茶的芽依子笑道。



「私生活尊崇自由奔放，对待工作却心无旁骛，真是十分的极端呢。在业界里也是小有名气」



「因为热爱着现在的工作啦。这个圈子里栽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的人太多太多，想要一直干下去，谨慎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翻译菌：阁下莫非是在影射中国官场？太不厚道了呦~）



经纪人义正言辞地说着，言语里充满了自信。



「让我说的话，那些和自己所负责的偶像坠入爱河的经纪人都是渣渣。赶紧给我从业界里滚出去，不管是吃软饭也好，当牛郎也罢，随你喜欢去。也稍微替给你善后的人考虑考虑」



「……难不成身边就有血淋淋的例子？」



「……关于这点，请恕我无可奉告」



像是对付娱记一样，经纪人婉拒了提问。



「那么，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喝了一口红茶，经纪人转换了话题。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让和美能够保持干劲，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之前行程安排的过于密集无法回家，以至于有些丧失了干劲」



的确，老妈的日程表那可真是惨不忍睹。到处飞来飞去，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这还不算。就是平时的工作，因为拍摄时间过长导致清晨才回到家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工作量，不能减一减吗？」



「跟偶像说这话？」



我的意见被经纪人大脚开飞。



「减少工作量，首先事务所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和美本人也反对。只要能够多让哪怕一个粉丝感到高兴，就要多多工作，还说过这样的话呢。这么有敬业精神的17岁偶像，上哪找第二个去」



「哈，只不过精神年龄才不是17岁而已呢……」



「这种说法对于女性来说很失礼哦，隆史」



虽然被芽依子批评了，但是总觉得无法接受。如果连精神年龄都变成17岁的话，那老妈和我不就真成同龄人了。



「总而言之，工作量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有没有能提高和美干劲的办法呢，就是这么个事情」



「会有那样的方法吗？」



这还真是自顾自的想法呢。就好像被询问不运动也不节食就能减肥的方法一样，我再次警觉起来。



「那方法的关键就在，隆史君你身上，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是吗？」



「我这里有份影像资料，看了就很容易理解，请」



说罢，经纪人拿出了平板电脑。虽然很失礼，但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呢，反而让我觉得可疑。



「那个，这是？」



「电视台的后台吗？」



我和芽依子看到的画面里，是有一面很大镜子的房间。房间里似乎只有老妈一个人。



「其实，这是前日播出的节目喝一纵企划里NG的镜头」



「……偷拍吗？」



「不是，这很正经的哦」



「但是，本人并不知道被拍了吧？」



「当然了，毕竟是喝一纵企划嘛」



也就是说不是偷拍吗。老妈全无警觉的样子，对着镜子做着也不知道是瑜伽还是有氧操的神奇动作。至少，应该不是在练习新歌的舞蹈。



「……是在干什么呢？」



「事后向和美问起，说是健康体操」



过了一会儿，做完了名曰健康体操这东西的老妈，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开始看起来。



「……是在看什么呢？」



「虽然很快就会知道，不过那是和隆史君以及优香妹妹一起拍的照片哦」



一瞬间，我竟然没理解经纪人的话。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哈……隆史……】



老妈的叹息里还夹杂着我的名字。



由于过于吃惊，我的眼变成了点点。（翻译菌：请务必让我配上一张我最爱的图）



到底，发生了神马？



【呜……隆史……】



声音愈发的哀怨了。



老妈把脸贴到照片上。



那表情，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好想快些见面哦~】



对边上架着摄像机之事一无所知的老妈，开始暴走了。



【哇啊！！！！好想见隆史啊！！！！好想见优香啊！！！！好想回家啊！！！！】



突然大叫了起来，双脚也在乱蹬，动作太过激烈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即使如此，也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开始了远远凌驾于刚才健康体操之上的意义不明的动作。脑袋挥舞的幅度简直超越了人类极限。感觉像是在召唤邪神一样。



说说我的真实想法好了。



十分的尴尬。



虽然视频还剩下足足3分钟，但实在无法继续直视下去，于是我要求关掉了视频。



「这之后也都是差不多画面，看到这里就足够了吧」



经纪人面无表情地说着恐怖的话。像这样的视频再看个三分钟，我精神崩溃恐怕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从今往后也要再起不能了。



「……这个，确实够NG的呢」



代替已经恍惚的我，芽依子向经纪人传达了观后感。



「这真是超出预想的事态。大大超越了电视节目搞笑内容的范畴」



「既然是喝一纵企划，这之后该是有什么安排才对吧？」



「说的是呢。本来是想安排五位相扑力士和五名黑人橄榄球选手故意走错房间在那里乱斗的」



「……听上去挺有意思的。没能实现确实可惜」



那样的场面想象起来确实挺有趣的样子，但老妈的行为太过具有冲击性了，让人很难笑得出来。



「好了，隆史君」



经纪人用认真的目光看着我。



「你是关键所在，现在能明白这点了吗？」



「嗯，没错，我已经不能再明白了」



我的心理状态，姑且是恢复到了能够回答问题的水平。



「……可是，具体要做些什么才好呢？看了这个状况，不应该认为减少工作量，多在家呆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



「想要找你商量的正是这个」



经纪人啪的越过桌子对我说。



「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认为如果隆史君能够成为我们的工作人员的话，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工作人员，是吗？」



「和美感到不满的，不过是不能见到隆史君这一点而已。如果工作的地方有了隆史君，变成这种情况的话，想必和美也一定会充满干劲的。其实，在凯瑟琳拍摄的时候，就比平时来劲多了」



我默默思考着经纪人的话。虽然想法很不寻常，但貌似话粗理不粗。



「让优香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加入进来，实在是有些不现实，所以只能拜托隆史君你了」



「……嘛，优香肯定是不可能的吧」



「工作人员的工作也很辛苦啦。当然，认真干的话也是会付正式薪水的。这点已经向事务所的经理请示过了，工资和凯瑟琳比起来可是不菲哦」



正好现在打工日数变少了，时间上是充裕的很。而且这还能让老妈高兴。我心里的天平开始向经纪人那边倾倒。



我明白了，请再和我说些具体的事情，就在我即将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请等一下」



很温柔的，芽依子插了进来。



「听了德永先生的话，我突然冒出一个主意，不知可否赏光？」



「那是自然了，请说说是个怎样的主意？」



「十分感谢。单刀直入的说……」



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芽依子提议道。



「开设一间新的事务所，让隆史来当董事长，就是这么个主意」



「……蛤？」



与惊呆了的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眼唰唰放光的经纪人。



「请你说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并不会对现有的组织体制进行多大改变，还能成为有力的宣传堡垒，这么个东西」



芽依子继续策划到。



「首先，由现在的事务所以百分之百控股的形式，成立一个新的事务所。然后把泽村和美这位主力偶像的所属变更过去，说白了就是完完全全的子公司，这样就不会招致现在事务所的反对。这个新成立事务所的董事长一职，就由泽村和美的儿子，泽村隆史来担当。你不认为这消息要多劲爆有多劲爆吗？」



经纪人的反应则有些模棱两可。



「当然了，这家伙是什么经验都没有，因此经验丰富的助理一职必不可少。那么，如果德永先生能够出任副董事长一职的话，所有问题就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如此」



反应，变化了。



「真不愧是卖过安利的」



「多谢夸奖。总的来说，除了德永先生的头衔增加了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对于隆史而言，只要待遇和现有的工作人员一致，肯定也是何乐而不为吧」



「请再多说说这计划的好处」



「17岁的高中生当老总。光这一点就足够赚眼球的了」



芽依子向经纪人展示出杂志里采访自己的部分。



「而且，董事长还是在籍人气偶像的亲儿子，采访请求肯定会像雪片一样刮过来吧。媒体自愿报道所能省下的宣传费用，这数额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言之有理。不过，隆史只是作为一般工作人员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效果吗？」



「【董事长】一词所能带给人的震撼力大了不是一点点哦。我之所以会不惜花费重金注册公司而非个体户的原因，正是为了这个虚名」



「……我明白了」



经纪人满足的笑了起来。



「我这个局外人在这里对贵公司的事指手画脚，真是十分抱歉」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一旦这个计划实施，来栖小姐也就无法再置身事外了吧？」



「这可不好说呢。如果我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的话，我个人是很乐意略尽绵力的，但这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事了」



「那么，这要由谁决定呢？」



「那当然，是新事务所的董事长先生啦」



说着，芽依子向早已神游在两人对话之外的我投来了目光。



「你，需要我吗？」



「哎？那什么，内个」



对于这个的回答，可不是单纯YES或NO的问题，直觉告诉了我这一点。



「……这可真是，想要不被来栖小姐说服都难呢」



「谢谢。德永先生，那么你是否赞成这个主意呢？」



「暂时还不好回答，请先容我回事务所商量一下」



说完经纪人还浪笑了一下



「不过，我个人是非常赞成的哦。就让我以商量为名给事务所的大佬们好好洗洗脑吧」



发出了强烈的气场。然后，像是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似的看过来，事到如今才想起来征求我的意见啊的这种感觉。



「说起来，隆史君你自己对这个主意持什么看法？」



「这个，你问我也……」



你现在才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卑鄙啊喂。你们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完了，还准备让我说什么？



「这边的善后事宜，就请交给我吧」



代替张不开嘴的我，芽依子阴险的说。



「我会以商量为名给隆史【好好洗洗脑】的」



在这个玩笑里透着严肃，严肃里又带玩笑的发言之后，经纪人心领神会和芽依子相视而笑。而只有我，仿佛是多余的一样。



☆ ☆ ☆



日本国内的出生人口，年间约一百万。17年前也大致如此，这个国家现在，就按照大约一百万17岁的人来计算好了。



在这一百万人当中，把自己经营公司作为现实来思考的家伙，到底会有多少呢。像这种超越常人的17岁孩子应该不足百人吧，至少我是那剩下的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人中的一员。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真实感。



回过头来再次思考芽依子和经纪人的企图，我得出了上述结论。那之后过了一晚，从中午到傍晚在凯瑟琳打工，回家的途中顺道去了昨天的书店，翻了翻商业杂志，发现看不懂之后就回来了，是经过了这样一天之后的结论。



想干吗？不想干吗？并不是这样的选项。而是比这更往前的问题。



困扰一个人的烦恼应该和他所持的能力相应。我的话便是晚饭吃什么，不打工的时候放学干什么，每天抱着这种程度的烦恼度日才对。这才是一个普通的17岁高中生该有的烦恼尺寸不是吗。



该不该出任坐拥人气偶像的艺人事务所董事长，这样的烦恼，和该不该插足缠绕了百年以上的间谍疑云，一样让我没有真实感。再往大了说，人类该不该移居月球或者火星，像是这种命题，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国计民生大事是一个意思。



就这样轻飘飘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他大姨妈」



说完之后我回过味儿来了，我这是在跟谁打招呼呢。老妈还在工作，和优香也仍处在冷战状态。



「欢迎回家，隆史」



「啊啦~回来的好早呢~」



出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回应，等等。



「……你怎么，会在这？」



「想着隆史会不会很晚啊，就来做晚饭了哦~」



祖母微笑着说，今天是回归了的古风装束。



「祖母你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啦。家就在隔壁，也有备用钥匙」



「那貌似就没什么问题了嘛」



「问题就是你啊，芽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