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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PM1:00)(学生宿舍·管理员室)(那须原同学的回合)(2 / 2)




「什么事?如果你还要再继续追究我人格上的不一致,我就要把这个问题带到法庭上了。」



「不,那件事就算了吧。」



「哼,我才不会上当。你只是嘴巴上说说,想藉此让我卸下心防,好取得在打官司时对自己有利的证词对吧?」



「不不,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找律师。」



「哼,你以为那种肤浅的谎言能骗到我吗?相反地,对于你这种想用甜言蜜语诱导人的态度,我将以毅然的态度——」



「谢谢你,那须原同学。」



面对疑心超重的学生会副会长,我在被窝里投以笑容。



「你碰到这么多不擅长的事情,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明明就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却还是想替我做一些事情……我真的很高兴。实际上,光是有你陪在身旁,对我来说就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该怎么说,感觉很可靠。总之谢谢你了。」



「…………」



「还有我猜得应该没错吧?你为了不让场面太过沉闷,或气氛变得太过凝重,所以才尽可能保持平常的态度对吧?呵有句话说病由心生』——如果是你,很可能会这么告诉我吧。」



「…………」



不知道她会如何看待我这番话语。



那须原同学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也就是跪坐的模样,以不知在看何处的双眼,望着没有人的方向,仍然毫无反应。



啊。



当我这么以为时,她又保持着跪坐姿势转过身子背对我了?



「那须原同学?」



「今天的阳光好强烈呀。」



那须原同学背对着我,开始用手掌朝自己的颈子摄风。



「阳光这么强,又热又刺眼,真受不了。」



「是吗?现在才五月份,应该是凉爽的好天气吧?」



「对于我这种浅色眼睛及白皙皮肤的人而言,才没有那么好受。如果我有戴太阳眼镜就没问题了……总之虽然很抱歉,但我至少要稍微改变一下坐的位置。」



「是喔。那还真是辛苦……话说回来,那须原同学。」



「什么事?」



「你耳朵附近好像从刚才就一直红通通的?」



「……是你看错了。或者只是因为阳光的关系。」



学生会副会长还是如此反骨。



既然我都称赞她了,为什么就不能坦率接受呢?



不过也罢。



如我刚才所说的,光是有她陪在身旁就让我威到可靠。



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或者只能做出称不上看护的照料,甚至就算对于病况只有负面影响,我依然希望她能待在自己身边。



我与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才认识两个月,而且客观来看,我和她之间的沟通也尽是些离谱的内容。但我的脑海当中,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交情匪浅的人物。



嗯。这是好事。



能在刚转进圣莉莉安娜学园没多久,就找到这样的知己,可说是一种令人喜出望外的幸运吧。虽然我只是基于『因为是妹妹所就读的学校』这样的理由,勉强转学到这间名校,不过以结果而言,这个判断似乎没错。



「——钦,阿秋。」



此时——



原本背对着我的那须原同学,突然开口说话。



「我想到一个擦汗之外的照顾方法了。」



「喔?真的啊?」



那还真是好消息。



我既想早点治好感冒,现在也想把一切交给那须原同学负责。如果她能靠自己的技术帮助我恢复健康,那将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很好啊,请你务必帮忙。」



「好。就让我来吧。」



「所以,具体来说要做什么?」



如果按照常理判断,应该是把冰毛巾盖在我的额头上?或者是让我躺在大腿上并且唱摇篮曲给我听……不对,这种事情是小时候才有吧。剩下的,大概就是替我煮粥并喂我吃,或是让我吃药之类的。



嗯。



仔细想想照顾感冒病人的方式,其实意外地少呢。毕竟原则上除了补充营养及不断休息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了,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我想想,你可以先闭上眼睛吗?」



结果,由那须原同学口中说出的是超乎想象的话语。



「咦?闭上眼睛?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也……因为有必要,所以无法回答。」



「……你是要我别间那么多,睡就是了?也是啦,感冒的时候除了睡觉,也没其他办法了。」



「不是那样的。只是需要你闭上眼睛,无论有没有睡着都无所谓……不对,严格说起来,你睡着也许会比较好一点。」



这要求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说睡着也无所谓,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而且我刚才本来就是想睡又不能睡。



「说起来就像是一种小魔咒吧。」



那须原同学又继续补充:



「魔咒这种东西,如果不相信的话就没有效果,有时候还会要求做一些不合理的举动。但如果想要得到效果,还是按部就班地做比较好。」



原来如此,还有这一招啊。



尽管在科学发达的现代已经式微,不过的确还是有一些精神及巫术方面的治疗方法存在着。虽然我本身严格说起来并不相信这种事,但毕竟是那须原同学难得提出的,我就心存感激,乖乖照办吧。



「好吧。那么麻烦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那么就请你闭上眼睛,绝对不可以睁开哟。」



于是我听从她的指示,阖上了眼皮。



原本我就希望能像这样休息。只要明白理由的话,我就心甘情愿了。



好了。



到底那须原同学会用什么样的法术呢?



「……呼……呼……」



仔细一听,我听见像是在重复做深呼吸的细微声音。这是为了集中精神吗?如果是的话,感觉还挺正式的呢。



「……呼……呼……」



深呼吸的声音持续着。



时而深长,时而短浅。



这样听起来,又好像是在重复陷入紧张及舒缓的状态……与其说是在集中精神,更像是因为无法下定决心而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总觉得如果只是要用让感冒快点好的法术,似乎不需要犹豫成这样。说真的,那须原同学到底想做什么啊?



就这样经过几分钟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从刚才就只听到重复而不规则的深呼吸,毫无进展可言……还是应该和她说几句话比较好吧。



「……那个……」



「安静。」



立刻听见拒绝的回应。



「不只是要闭上眼睛,嘴巴也不可以张开。否则我好不容易拿出的勇气——更正,我好不 容易凝聚的注意力就要被打断了。你要像个听话的玩偶乖乖等着。」



「啊——嗯,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照做吧。」



「也不可以动。」



「连动也不行啊?」



「不过可以呼吸。」



「这不是废话吗?」



回了几句话后,我就听她的话闭上嘴巴,然后把身体也固定住。



是说,做了这么多麻烦的步骤,她到底要施什么样的法术啊?



难道会是一种极为灵验,而且非常正式的法术吗?



还是一种几近闹剧的法术?



唔,总觉得好像都有可能啊。毕竟那须原同学这个人一向难以捉摸,简直可以用吓人箱或龙宫宝盒来形容。是说,我也觉得维持这个姿势很怪。因为要闭着眼睛、不移动身体、还只能呼吸,这简单地说就是人类在睡眠时的姿势吧?这种姿态对于过度疲劳且感冒的我而言,除了睡着之外也别无选择了吧?尽管那须原同学也说过『睡着了比较好』这种话,而且睡眠也可说是病人该做的事情,但我也担心在这种状况下睡着好像很怪。毕竟那须原同学说要替我施展魔咒,如果不关注到最后就太失礼了。虽然我父母算是行事颇为破天荒的类型,不过他们还是教导了我最起码的礼节,而我在这方面也一直想当个有规矩的人,每天努力不懈地钻研着,就是为了不让姬小路家长男的身分蒙羞——



……



…………



………………



啊!?



不行不行,才刚讲完我就开始打瞌睡,这样太对不起那须原同学了。明明她都特地集中精



神想替我施魔咒,要是我就这样睡着就失礼透顶了。就算处于这种要我睡着的状况下,我还是必须好好遵守礼仪才行。



——我思考着这些事情,然后睁开沉重的眼皮。



我发现了那须原同学的身影。



她并不是像刚才那样,背对着我坐在一定距离之外的位置。



而是在我眼前。



她就在与仰躺于被窝里的我、几乎就要碰到脸的位置。那须原同学与我的距离,靠近到可以轻易数出睫毛数量,甚至感受得到对方嘴唇里呼出的气息。在我面前的她正紧闭着双眼,而且肩膀也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如果要问那须原同学到底在做什么,那就是她正在极近的距离下,闭着眼睛并且飘飘然地移动着位置——而且还是从我的额头附近,移动到脸颊附近,然后再移动到嘴唇附近,最后又回到额头附近,就是如此奇怪的动作。简直像是在用采测棒寻宝一般,又像是在饭桌前犹豫着该吃哪一道菜。



那真的是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奇怪举动。



与其说是疑惑,我的感觉还比较接近吃了一惊,我并没有想得太多,很直接地就把疑问说出口。



「咦?你在做什么?」



「————!?」



那须原同学惊讶地睁开双眼,肩膀一震并停止了动作。呃,被吓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然后我们互望了一会儿。



那须原同学宛如像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猫咪,僵直了一会儿后,缓缓地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冷酷模样。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阿秋?」



「咦?还问我做什么,这不是我该问的话吗……」



「我明明要你闭着眼睛、阖上嘴巴不要动,你为什么要睁开眼睛、张开嘴巴还乱动呢?」



「啊,不是,该怎么说……可是这也很常发生吧?就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突然全身抽动了一下。因为我刚才闭上眼睛的时间很长,一不小心就开始打瞌睡了,所以才……」



「意思是说,你在暗指我的行动太慢是吗?说我如果动作再快一点就不会这样,还有我是因为恼羞才推卸责任给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老实回答你的问题,没有特别的意思——」



「要是再继续不听我的话,下次连呼吸都不准哟。」



「等等,杀人不是好事。」



「呼。这下子魔咒就失灵了。」



说完,那须原同学远离了我,并且开始做起撩发重整姿势的动作。



顺带一提,她的头发是绑成较短的双马尾,因此并没有头发可以撩起。还有,她虽然恢复了面无表情&冷酷的态度,但脸从刚才就一直是通红的。



「看来我宝贵的勇气全都消失不见——更正,应该说为了施咒而需要的某种太空能量之类的东西,已经全部泡汤了。这样子就不可能再继续了。」



「是喔……哎呀真抱歉,都是我太大意了。」



「就是呀。我要求你好好反省一番。」



「抱歉抱歉,我会反省的……所以说,你刚才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特地叫我闭着眼睛,然后靠近我的脸?还有为什么要做那么奇怪的动作?」



「那是……反正说了也无济于事了。讨论那种已经消失的可能性,就和怨叹打翻的牛奶一般毫无意义。对于不在乎已结束之事、个性不拘小节的我而言,希望能一直当个只看未来、积极进取的人。」



那须原同学说着,但又把脸转向一旁。



「不过,我也要把一件事说清楚。」



然后,她又转过身子背对着我,继续说道:



「也许不用多说,但我刚才就只是要替你施咒、治好你的感冒而已,绝对没有趁你闭上眼睛后偷偷亲吻的意图。更不用说我在紧要关头突然迟疑,还开始犹豫到底要吻在额头上、吻在脸颊上,还是吻在嘴唇上。然后也不是因为之前被你猜中太多心事,才想藉由那种事情作为报复。这些事情你可不要弄错了。」



「……你的辩解内容好像太具体了一点。」



「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因为偶尔还是会有人把事情误会得那么具体。」



「呃,总之你的意思是,那些看起来像是要亲吻的动作,其实就只是施咒的程序?」



「一点也没错。然后我还要顺便再澄清一件事,我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在亲吻之后,说出『这就是能治好感冒的小小魔咒』这种极为做作的话语。这一点你也要搞清楚。」



是吗?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相信。要是再不相信,谁知道她还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还真是遗憾啊。



意思是说,我已经错失了那须原同学特地替我看护=施咒的机会。就算现在再要求她做一次,时机好像也完全不对,一切都是后话了……如果想要再次得到机会,就只能等到下次又感冒卧床的时候。



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得什么感冒了,可能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也不一定。



……嗯,不过也罢。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总觉得那须原同学的看护似乎带有某种危险的气息。所以说,这次就此打住应该对大家都好,我就当作是个圆满的结局吧。嗯。